只是他眼中却尽是笑意:爹爹,你这般整他,也算是为适儿出了口气罢。毕竟,成日里便是你与他两人一道上朝,一起用膳,晚上还相拥而眠!纵然是出门,也是要么并驾齐驱,要么共乘一骑!
这父子二人对话,慕容厉自是无缘听见。他直直奔进凤鸣轩,见着四下并无郭逸踪迹,便是又一阵翻找,将其府中一系列旧的东西都翻了个个儿,却只找到前院里茶水间存的数箱云雾茶,俱是晒干了的。
“你想喝茶吗?为何将此地茶叶全翻了出来?”来者却是听闻慕容厉在宫中四下乱翻的传闻,自朴宸殿赶来的慕容时。
慕容厉头也不回,径自道:“我记得往日在此留了些东西。”
“何物需要你亲自动手找?”慕容时蹲下身,望着房中一片狼籍,皱着眉头道:“找些个内侍来小心放好,多余的自然就呈现出来了,不是么?”
慕容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道:“是我自己放的,生怕被懿轩看到了,便留在此地,打算大婚当晚前来取的。”
“那你可告诉我,我也好帮着你找找!”慕容时叹了口气,虽不解他为何对这等事情如此上心,却也仍是答应帮忙,还道:“至于师傅所在,我已命人在全国各地张榜寻人了!”
慕容厉张了张嘴,想了一阵才道:“张榜寻人未见得找得着他,只是那东西,却是当日在麒墨斋裱好的画。后来一直有事耽搁,临出发前,我在宫中,便顺手放到了凤鸣轩里来。那画是必须要找着的,否则……我拿什么去讨好他?”
追寻?穷尽此生相守【二】
慕容时呆了呆,叹道:“你这次,又是何事惹恼了师傅?”
“……这次,倒真是要怪到宋宁头上去。”慕容厉说着,将当日郭逸发脾气的过程讲了出来,听得慕容时一时笑一时叹,最终仍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纵然是慕容厉神色不善,慕容时却也不在意,只待自己笑够了,才道:“谁教你平日里装傻装惯了,突然便那般明白,难怪师傅要生气。哎,不过这样岂非更好?为兄倒从来不曾发觉,师傅也有吃醋的时候。但其实,我看他并非是因此气跑了,他只怕还是因着大婚一事,故意在附近躲着。你啊,要找便往平日里少去又与他一道去过之处,反而还有些希望快些找到。否则若是时日久了,想必他倒真要走远了……哎,哎!肃恭你如今是去哪?”
“洛川!”慕容厉飞奔出去,手上拿着的,却正是他遍寻不着,转眼间倒在厅里看到,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竹雕筒!
他直直跑到马厩里,随手牵了匹马,一挥马鞭便冲出宫门,顺着洛川往上游而行。
纵然时值冬月,他也顾不了许多,只穿着单衣,便在暮色中驰骋。
他此刻经慕容时又一番提醒,不禁想起有天晚上郭逸拉着他到了洛川上游尽头处的那个废码头,说是只想清静些。
只是到了地方,却仍是四下无人,当日郁郁葱葱的树木,如今已凋零了不少,还有许多枯黄的叶子悬在树枝上,随着凄厉的北风舞动,也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落了。
今年的冬天,似是较往年要冷上许多,也不知懿轩他这般乱跑,躲到何处去了,是否又仗着身手不错,便不多加件衣服了?
慕容厉下了马,也不拴上马缰,便随意将马儿放开,独自一人在水边坐下。他靠在码头柱子上,望着身边洛川水不停向下流去,心中叹了一声,暗数日子,竟有大半月之久了。
想必懿轩你,真不是为了与我赌气才避而不见。但纵然是为着大婚之事,哪怕是我愿掉转名份自称嫁入丞相府,也得要找到你,才能让啊。
或许因着心中只顾担忧郭逸的下落,他竟连自己骑来这匹不曾配鞍的白马也没认出来。
至于他身后远远的跟了一道白影,他更是丝毫不察!
自竹筒里倒出那幅画,慕容厉小心翼翼的展开它,望着画上那几行字,频频叹息:“‘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重逢情便深,恨不重逢早!’郭逸,你究竟要躲到何时去,唉。若是连麒墨斋也不见人,我还能往何处去找?纵然是我将所有地方再翻过来重新找一次,你若是有心躲我,想必也有十足功夫可以避开。虽说我各地都派了侍卫守着,有你消息便会传讯,但……你那身法若是不想被人见着,他们区区外门防身功夫,又如何看得到你的行踪?”
“既是恨不重逢早,为何又独自跑了……”他其实连日奔波四下寻找,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了。此刻坐下来,眼睛已合了上去,却仍是牢牢的抓着画轴,唯恐有失。
不多时,慕容厉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道白影由远至近,形似鬼魅般落到他身前蹲下,“呼”的一声,一袭大麾已将他罩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那人又伸手去取画轴,却谁料非但拉不开慕容厉手指,还被反手用力往回扯了扯!
“……此画倒是看得比自己还重,那便由得你继续在此睡下去!”那白影哼了一声,竟拂袖起身,走了。
慕容厉醒来时,已近天明。他全然不知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事,就连身上被盖过什么,也都不知道——那大麾已在一刻钟前取走了。
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