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临时改了主意,借宰相急于撇清自己之际,快刀斩乱麻将朝中一众党羽切了个八九不离十。竟是好一招“你弃卒保车,我借刀杀人!”
片刻功夫殿上已只余几名文官,连武将也走了数个,却都是奉了慕容厉下令去赈灾或抄家。
待四周又清静下来时,王福也已拟好了财物名单,呈交慕容时看过后,便又急急奔出去,找城外中军去要抄家结果。
慕容厉面上片刻不曾缓和,慕容临仍是懒洋洋似笑非笑,慕容时却坐在御案前,一手牵着陈熹泓,一手在画画了。
那李宰相见此情形,起也不是、继续跪也不是,却又不敢扰了慕容时兴致——方才他便已说过要照那武将意思,为捐钱捐物的官员们写些字画作为筹谢!
若是这时候出声,李元甫纵然是并无大错,也可能激起慕容时脾气来。何况他本就心虚,故而更不敢发出一声。
时光仿佛便凝固在了御阶上方几个人脸上,他们除了目光与手势有些微许变化,便都默不作声,似是早不在议事殿,而是换到了各自休息的居所中去了。
若非是雨妃与太后到了,这奇怪的情形还将会持续下去。
慕容时眼皮也不抬一下,哦了一声便道:“皇叔,继续念吧。爱妃到朕身边来,太后,与宰相一家团结,共享此刻揭密之议。……太后且莫要如此看着朕,有些账,咱们也是时候算算了。罢了罢了,想站哪里都行吧,来人,关上殿门,四面八方都予朕看好了,纵然有一粒灰尘掉进来,也要你们小命!”
不知何时起,议事殿外已守了一大队身着明黄服色的禁卫,竟是宫中御林军和军机大营中从未见过的面孔与装束!这些人听到慕容时下令,便立即齐齐应声,围好议事殿后脸朝外的举枪守候。
其实,便是慕容厉前些日子回中军之后,亲自挑出来的那部分队长。只不过换了套制服,弄了个新名字,便可令宰相与太后等人惊愕莫名,摸不清状况了。
第一百十七回
但若非此次需要调用中军去传送赈灾物资,慕容厉与慕容时也不见得能将他们自秘道中轻易暴露出来。若万一秘道中守着的暗卫也还有那么几个不对劲的,这场戏可就得白演了。
这帮禁军齐齐一声应是,吓得宰相与太后一个哆嗦,宰相终是开口叫道:“陛下,此乃何意?”
“哎,墨滴出来了。”慕容时漫不经心的说着,凤目眨了眨,看向陈熹泓道:“一滴墨便毁了整幅画,嘉泓你看,岂非是可惜?”
陈熹泓虽说只是个尤西太子,却也每日里在慕容时宫中呆着,多少便知道一些。如今看着慕容时画出来的东西,听他一语双关,自是心中透亮,接口道:“既是废了,便弃了重新画过。肃谨一向细心,自是不会令同一过错出现两次!”
“确是要弃了重新来过!”慕容时说着,突地将手中笔一扔,顺势连那卷未画完的画丢下御案,不偏不倚掉在宰相面前,提高声音道:“皇叔,念完!”
待李宰相看清那画中内容时,已是面如白纸。而慕容临变得冰冷的语声却仍在殿中环绕着:“宰相其人,原是劳苦功高,奈何既贪心不足又善妒忌,尤擅心计。李元甫在先皇善待上任护国将军遗孤郭逸时散布谣言,终使得先皇迫不得已将害死现任陛下生母之宫妃李嫣提为皇后,以缄朝中流言。其后李元甫又不顾皇宫禁令,多次与当今太后通过宫女秋月联系。更行买通总管王福,屡次作乱,联同南蛮圣女、假意嫁与太傅郭逸为妻之宋氏云儿一道,毒杀先皇!更借太傅之手,将被诬陷之慕容氏三皇子临废掉武功发配边境。太傅郭逸由其妻所害,自相识起便长年处于中毒之状,虽不自知,却还一心为国为民,深得先皇信任,将朝中诸事交他打理,两个皇子亦作为他的学生。郭逸平素不喜言谈,更不以功绩自大,对其妻情深一片,却是因着毒虫所至。但终还因其妻诈死而痛不欲生,携幼子离朝隐居。其后李元甫欺新帝年幼、借辅政之名,与太后一道独揽政纲,将文臣中多半收归其羽翼之下,更联同西北诺蛮、东南祁国与原先的南蛮圣女一道,伺机造反弑君,欲取而代之后许以诸国多处地域。罪证确凿,当于岁末大典之上示众后,将李氏一门全数问斩!”
慕容临每多念一句,殿中所有人的面色便都惊疑一分,望向李元甫的眼神也都多了些忿愤不平之意。
但李元甫早无心去管这些,他所真正感到害怕的,除了慕容临说出来那些话,便是慕容时抛下的那幅画。
那画中所画的极是简单。只一颗珠子罢了。
但那珠子,李元甫宫帽上有,郭逸亡妻的石像上也有,李嫣的头饰上,更是连熟睡中都不曾取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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