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程维嘶哑的声音,非常的轻,非常的疲倦,“马上走。”
“……”
“别再我面前出现了。”程维说,“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在今天之前,我都以为他说的这种话是玩笑,可是现在我明白,他是认真的。
走之前我把红包放在了程维家的茶几上,哑着嗓子说:“这是给你和……李小姐的。”
他不吭声。
“我知道我欠你的,也许一辈子也还不起。”我轻声说,“但是这是我全部能给的了。”
他终于出声了,嗤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稀罕?”
“……”
我没说话,他便拿起打火机,看也不看,就着红包将火焰凑上,顷刻间火舌就舔上了红纸,映着程维阴沉的脸庞,一明一暗,极盛的耀眼之后,程维将枯焦的红包扔在烟灰缸里,火焰吞噬了最后一块边角,熄灭了。
“我从来,没有把你……”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终究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顿了顿,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的身形显得很疲惫:“你走吧。”
“……”
“再不走,我妈就要回来了。”
“……”
“你如果再刺激到她,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他轻声说,“走吧,趁我反悔之前。”
我最终还是走了。带着一身伤疤,还有一颗彻底冷了的心。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从此,再也不会和这个我一直深爱着的男人,有任何的交集了。
我以为,我们的轨迹就将这样错过。从今往后,我只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他的身影,他如往日一样,有着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淡薄的嘴唇,那么好看,那么英俊。
可是这些,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棕女酱,11君捉虫
还有被笑融化掉桑,已修改,谢谢你哦
70
70、70 ...
今年t城的梅雨季节来的分外早,下得整个城市憔悴羸弱,繁华艳丽的色彩,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无垠雨幕里凋谢一地。
我一个人住在简陋破旧的廉租房内,潮湿的雨气弥漫在周围。连续好几个星期,每天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程维的身影。温柔的也好,暴躁的也好。都只会是一场梦境,醒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想,我可以尝试着慢慢去淡忘他,直到连梦境都不再残留,那些青春时代的天真和荒谬,都会随着成长,一点一点地发黄,褪色,最终彻底地,遗忘。
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傻傻的,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的少年了。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梁舒榕住院了。她太过亏待自己的身体,结果病来如山倒。
她在t城没有亲人,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去医院看望她,削两只苹果或者陪她说说话。她的精神头很不错,靠在枕头上可以欢快地说上很久,眼睛显得那么大,那么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偏着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哎,小祝。”有一天她支着下巴,看着我,“我问你件事儿成不成?”
“你说吧。”我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中,笑了笑。
她想了想,便问:“你和那个程维……你是不是欠了他什么?”
我不由一愣。
她见我这样,连连摆手:“我也就随便问问,你别当回事……”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她挠挠头:“呃,就是觉得有时你们俩挺奇怪的,你好像总是在按着他的意思办事,他如果不高兴,你就会很忐忑,好像欠了他钱似的。”
我安静地听完,然后闭了闭眼睛:“……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
我垂下眼帘,替她捻了捻被子:“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梁舒榕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声音是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疲惫:“没有什么朋友,是可以做一辈子的。”
“……我欠他的,已经尽力还给他了。”我努力做出高兴轻松的表情,“以后……再也……再也不用迁就他的意思了,我们……再也不是朋友,再也没有关系。你啊,替我高兴吧。”
她坐在病床上沉默了良久,最后轻轻唤我:“小祝。”
“……”我抬起头看她,她将手覆在了我的眼帘之前,凉凉的,又有些柔软,“小祝,离开他,你很高兴吗?”
“……”
“可是,为什么,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呢?”
我的眼睫在她的手掌下轻轻颤抖着,逐渐蒙上了层咸湿的触感。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每天都逼迫自己努力地去看淡曾经的一切,去忘记程维,就算只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
梁舒榕身上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她靠在枕头上看书的专注神态,望着窗外雨霏朦胧时的恬静,笑起来的爽朗坦率,以及偶尔深思时皱着眉头的样子……所以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恍如隔世。
她的身影总是在不自觉间和记忆里另一个影子重叠。那个影子也有一样认真严肃的神态,也曾一样率真刚正,可是,这些,都已经不再会回来了。
那天陪梁舒榕在医院楼下散步,我看到她从口袋里翻找出所有的零钱,投到路边行乞的老妇碗里,我远远地看着,突然就想起曾经也有那样一个傻瓜,宁愿自己吃不饱饭,也不忍心看路边乞讨的小女孩受冻挨饿,愣是把买早餐的钱全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