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瞥了眼得了便宜卖乖的某人,冷笑一声,“以你的脚程天黑都走不到幽都。”
离墨笑脸一僵,撇撇嘴,嘟囔道:“急什么,反正女娲哪里也去不了。”
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离墨忍不住吐槽:“总之就是急性子。”
“闭嘴。”
遐视线不善的瞟了他一眼,后者脖颈一凉,扁扁嘴不再说话。
这样的他与刚才神情疏离的羸弱少年判若两人,遐不是第一次觉得他很神秘,来历,身份,过往,喜好关于他的一切自己都不知道,甚至名字也是自己兴起取的。
他用疯癫疏狂掩饰眼底的冷淡,作为人类,他脑海中并没有生死的概念,不仅对自己亦是对旁人。
死即是生?不,遐暗自摇头,怕是生即为死吧。
然而这一切与遐无关,无论离墨有怎样的经历都不值得他费心关注,他的目标从过去到现在只有一个,为了这个目的他已准备了很久很久,只差最后一步。
遐的目光投向重重雪山之外,纯白映入他烟金色的眼眸中,焕发出夺目的光彩,那带着志在必得的掠夺目光让人心悸。
——神血他要定了!
过于专注竟丝毫不曾发现离墨凝视他的目光,如此悲伤。
命运的轨道在这一刻错了节,或许是偶然,或许是必然,但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在遐移开目光,而离墨的视线中只有一个身影的时刻,这场灾劫注定所有人无法置身事外。
方兰生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像是被人迎面揍了一拳,脑仁生疼。他半眯着眼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痛得一个激灵,仿佛听见浑身的关节发出悲鸣。
他记得他和白文谦还有红玉自魂之彼岸赶赴忘川篙里,穿过妖娆的彼岸花海,他遇见漫天迷雾,从雾的另一端隐隐约约传来孩子绝望的哭喊声。
那之后……
记忆戛然而止,方兰生蹙起眉抚着额头,脑颅内尖锐的疼痛迫使他停止回忆。
耳畔骤然响起一阵窸窣声,方兰生被这动静惊了一下,忙转头,一尾眼熟的金红色的绒毛没入枫树海中。
脑中似乎有根弦被触动,这个东西……
然而还没待他细细思量,远处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身材瘦小的孩子,上身穿着一件充满异域风俗的蓝色粗布背心,下身是宽大的及膝黑色布裤,腰间一圈褐色腰带,头上斜戴一个木制面具,面具上的图案似是小孩信手涂鸦上去的,十分古灵精怪。
一双清澈见底的明亮眸子在方兰生身上转了一圈,过了片刻他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方兰生打量了他眉间那点嫣红的朱砂,继而收回目光回答道:“我是方兰生,来找你的人。”
“找我?”小孩先是疑惑,突然灵光一闪,“是大哥哥让你来找我的吧!”
“大哥哥?”
“对啊,我和大哥哥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他今天来不了了吗?”
方兰生神色大变:“云溪,你不能——”相信他。
最后三个字没能说出口,韩云溪的身影被骤起的紫色的迷雾隐去,周遭的枫海,金色的狐狸也统统消失不见,宛如一场幻梦。
耳畔若有若无的哭声仍在继续,方兰生站起身,他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人。
行走间,腰间墨色的玉坠发出幽幽蓝光,很快隐没,可惜这一幕方兰生未能看见。
瘦削的素色身影在紫色的幻雾中,龋龋独行。
“好了别哭了,给,我答应送你的狐狸。”
远处层峦环抱,灿烂的阳光照耀在与世隔绝的山谷中,显得静谧悠长。
蓝色背心的孩子怀里抱着一只金红色的小狐狸,向身旁哭泣的藕色衣裙的小女孩,献宝一般递出小狐狸。
楚蝉停止哭泣,惊喜的接过,轻轻的抚摸着小狐狸柔软顺滑的皮毛,简直爱不释手,“真的是金色小狐狸,好软好可爱,云溪哥哥你真厉害!”
韩云溪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子,心底的骄傲感膨胀得快飞起来,他不无得意的说:“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为了抓这只狐狸可费了我好大劲,还和大黑熊打了一架!”
楚蝉惊讶的捂住嘴,双眼圆睁:“熊?就是秋爷爷说过的那个会吃人的东西,云溪哥哥你没事吧!”
韩云溪拍拍胸脯:“当然了,用我自创的绝招一击杀熊!”
面对韩云溪,楚蝉从不悭吝自己的夸赞:“云溪哥哥真勇敢!”
韩云溪一扬头,小脸上满满快溢出来的骄傲:“等下次我再厉害一点,就带你走得更远一点,大哥哥说外边有个叫戏班子的东西,上边会有人唱好听的曲子,还有一种叫糖葫芦的甜甜的玩意,可好吃了,还有一个叫江南的地方,那里……”
韩云溪眉飞色舞的说着,楚蝉在边上听得津津有味。
山峦起伏,日光斜落,桥边的两个孩子畅想未来,那个炫目得有点刺眼的梦想,山谷中清凉的风拂过小女孩藕色的裙边,画面就此定格。
方兰生在后边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这样的情景,他不能也不该插嘴,这是属于韩云溪的人生,百里屠苏的过往。
但他也想过,若是一切都如韩云溪描述的那样该有多好,没有纷争,没有死亡,所有的事物美好得让人落泪。然而,他又想了想,这样的假设映照现实,未免太过忧伤。
“咦?是你?”耳边响起韩云溪惊讶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