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早已失去可以流泪的眼睛。
紫微祭司殿
沈夜倚坐于御座内,单手扶额,陷入浅眠,眉峰紧蹙。一只偃甲鸟悄无声息的飞入厅内,轻巧的落在地上,它歪头看了看沈夜,黑豆粒般的眼睛中闪过一缕光芒,很快沉寂,正打算振翅飞走,便听得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
“瞳。”沈夜道。
“见你难得休息本不想打扰你。”偃甲鸟口吐人语,声音却是瞳的。
“无妨,本来也该醒了,找我何事?”沈夜坐直身体问。
偃甲鸟歪了歪头,道:“你心情很差。”
“做了个噩梦,先说你的事。”
“我需要一批人。”
“……我会将雍门狄一族发往无厌伽蓝,你又要炼蛊?”
沈夜皱眉看着偃甲鸟,瞳一语不发,沈夜与他相交多年自然知晓他这态度就是默认。
“我从未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沈夜道。
“……我记得谢衣那一族也有很多人。”瞳缓缓道。
沈夜向偃甲鸟投去一记凌厉的眼神,似是警告。
“如此爱屋及乌,你又何尝不是……”瞳意味深长道。
“你怎么变得跟华月一样。”沈夜不悦道。
“呵,大祭司莫恼,属下这便告退。”偃甲鸟冲沈夜躬身。
沈夜执起手边的卷文仔细批阅起来。
“阿夜,你真的就放他自由了吗?”瞳离开之前问道。
“……放他走的是你和华月,不是我。”沈夜冷冷道。
“若不放他离开,你会杀了他。”瞳肯定的说。
“难道他逃到下界就可以免去一死吗?”沈夜反问,语气几乎能结出冰碴子,“本座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希望你来日莫要后悔。”瞳道。
“你后悔吗?”沈夜问。
……
偃甲鸟儿展翅高飞,倏忽间不见踪影。
沈夜放下手中卷文,踱步至廊檐下,负手而立幽幽凝望暗灰色的苍穹。
他与瞳是一样的人,都是自私自利到极点的混蛋。
一切似乎沉淀下来,又好像正在酝酿一场更猛烈的风暴。
纪山
谢衣近来经常外出,有时是两三天,有时是半个月,每次回来都会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把自己关进偃甲房,一待就是许久许久。
阿阮知道他在做偃甲,曾好奇的问过,他只是神秘一笑。
小熊趁谢衣不在,偷偷跑进去一回,屋子里偃甲器具拆卸一地,图纸书册东一处西一处,除了他先前做的偃甲未见别的,倒是角落里那个被白布蒙着的东西勾起了小熊的兴趣,看轮廓依稀是个人形,正打算凑近一瞧谢衣就回来了。东西没看着,反而挨了一顿揉。
后来谢衣便把偃甲房锁起来了,除了他谁也不能进去。
后来的后来,谢衣不做偃甲,也不翻新屋子了,除了在书房研究绢帛,偶尔出门两天,就是陪小熊和阿阮在纪山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斜阳西下,谢衣抱着小熊席地而坐,阿阮坐在他身边双手托腮听他用平缓温和的声调讲从前的故事,落日的余晖洒满山头,渲染出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岁月宁静安和。
☆、西行
沙漠的风,粗犷而猛烈,风中夹杂着的细沙刮得人脸生疼。
无边的黄沙蔓延在这片无边的土地上,白衣青年行走于茫茫沙海,恍若闲庭信步,怀里的小熊埋着脑袋,风吹得它睁不开眼睛。
谢衣抬手给小熊顺了顺茸毛,小熊舒服得直眯眼蹭蹭他温暖的掌心。
“昔日游历时,我依稀记得这里有个绿洲,等到那里我们便稍作休息。”谢衣安抚小熊道。
小熊蔫哒哒的点头。
谢衣失笑,加快了脚步。
“软笨蛋怎么没跟来?”小熊问。
“阿阮有些不舒服,我让她留在桃源仙居图里休息。”谢衣回答。
“哈哈,笨蛋也会生病!等你办完事,我们赶紧回去吧,那个笨蛋没人看着肯定不好好休息到处乱跑。”小熊道。
“……好。”谢衣揉了揉小熊毛茸茸的脑袋,目光怅然。
说话间悠远清脆的驼铃声远远传来,一队商队缓缓行来,队首是个络腮胡子的老汉,驼队停在谢衣身旁。
老汉打量了一眼谢衣,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问道:“年轻人,你四迷路了吗?”
谢衣略微摇头,缓缓道:“我在寻找附近的一处绿洲,未知老丈可知道?”
“绿洲?”老汉先是一愣,突然一拍前额,回答道,“你嗦那个地方,来晚啦,早就米有了嘛!”
“没有了?”谢衣惊讶。
“大概四五年前吧,水源干涸了,绿洲当然就没有了嘛!”老汉道。
“……多谢老丈。”谢衣微微躬身。
老汉摆摆手,憨厚道:“谢个啥子嘛,又米有帮上忙,年轻人你四要去哪里哇,大漠里可不能乱走哇!”
“我在寻找一个地方,捐毒国老丈可曾听说过?”谢衣问。
老汉闻言一惊,诧异的问:“你要去那里做啥子?”
“有件重要的事得去办,而且我素来听闻西域风景壮阔瑰丽,若有幸一睹,实为幸事。”谢衣道。
“风景哪里都有滴看嘛,做啥子要跑到辣个地方,辣个地方商队都不去,老吓银咧!”老汉提起捐毒眼中明显透着恐惧。
“可否请老丈告知我捐毒的详细情况。”谢衣道。
老汉搔了搔鬓角,有些为难的开口:“不四俺不告诉你,俺对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