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宁王世子修下书信,先说了军前事宜,另外又问朝内事务。文散生见他书信之中除了公事,尚有些须问候之意,竟受宠若惊,马上研磨回书,丝毫不愿怠慢。後晌时分,他方把朝内动向写完,正要摘抄些使节来书,就有小太监报赵公公来访,想是为了秋蕊之事。
自从秋蕊那次上吊未死,每夜就会差人来唤,文散生原有些耐心,五六日下来,便再也不愿去陪。赵公公看他脸子难看,也是颇为难的,只是这老阉奴当前只能守著秋蕊,所以臊著老脸来求也是当仁不让之事。文散生听说赵公公来了,就让小太监随便用话去打发,只说他忙,没有闲空,天亮再去拜见皇上。
那小太监在礼光殿里答应,正是刚得势的,跑到外面把个冷脸子也甩给赵公公看,把他当个过气的阉奴随口打发了事。赵公公在礼光殿吃了瘪,不好如往日般训那小阉奴,但如此回复秋蕊也是不行,他忽然想起如今还能传戏进宫,正好给秋蕊解闷,也免得再去招惹什麽文散生了。
所幸这戏班子常年有人侯在宫内府中,赵公公点了戏码,小半个时辰就有盛福班与红台馆应戏。秋蕊知道文散生不来,正好可以请後宫里几位老太妃同赏,她先点了出宇宙锋,又来本金猴记,都是极泼辣活泼的。待听到那猴子被压五指山下,秋蕊竟哈哈大笑起来,她对熙太妃道:“人人都道朕受命於天,没想到竟被人五指山扣下,禁在寿光院里,倒十分像这猢狲精了。”几位太妃人老猴精,并不搭她话茬,当夜文散生便听到这话,知道这金枝玉叶心中愤懑,难免歇斯底里,若闹不出什麽乱子,也只好笑笑算了。
秋蕊看他装聋作哑,当是变本加厉,她宫里本就容留些外国王子作质,如今让赵公公请他们到寿光院同游,日日饮酒作乐,夜夜唱曲听戏,把个寿光院弄得仿佛欢场一般,很是喧闹快活。她这边乱搞一通,文散生也不能管得过头,只能写信劝她保持端庄,不要辜负皇家尊严为好。秋蕊并不管他屡次提醒,只更变本加厉,从市井搞了些伪雌儿入宫,与些年长宫女赤身乱搞,并起个名儿叫作婆子戏,正好夜里与王子们看戏取乐。这秋蕊在宫里玩弄荒淫把戏,自然是纸包不住火的,那些雌儿戏子到了宫外,把这胡天胡地之事漏出,弄得市井皆知,连茶社书坊都当逸闻来讲,直弄得文散生颜面全无,剐了几个主事的才压了下去。
文散生虽是亡羊捕牢,为时未晚,只是此番丑事已然飞至四海,再也藏不住了。其中大辽部狂狼听闻此事,忍不住叹道:“那大美人所介意的,如今已然禁毁。我想那大夏气数已尽,该是时候换个主人。”他对众姐妹道:“我看那秦绍阳颇有天子之姿,不如把你们嫁与他同床如何?”他话音刚落,就有香川郡主耶律青笑道:“王兄不是早写了书信给那司徒章,让他给你做媒不是?如今没得信儿,却拿姐妹们开心,真是好生无趣。” 耶律青生性豪爽,长得杜鹃般明丽,耶律狂狼最是心疼这个妹妹,於是接了话茬道:“当心我把你嫁给了秦绍阳,日日为他吃醋伤心,到了那日,可不要怪我。”
耶律青听了冷笑道:“天下人都知道你那秦大美人与司徒章两情相悦,我若真与他为妻,还不被司徒章吃了去?”
狂狼看她虽是冷然,却又粉面含羞,知道耶律青已然动心,便哈哈笑了,道:“男人之间,多数逢场作戏,你要是生个儿子给他,保准比那司徒章受宠。妹妹若是有意,为兄再修书一封与你做媒,也不负你我兄妹一场。”
耶律狂狼此言既出,耶律青也不好推辞,只说不想嫁与秦绍阳,只肯和司徒章联姻。耶律狂狼问他为何中意与司徒章,耶律青道:“我前日得了幅牡丹美人,据说写得便是秦绍阳真容,小妹自清容貌远不个及他,日後若是成了夫妻,被人笑作丑妇,岂不郁闷。倒是司徒章英俊机变,文治武功,却是好夫婿的人选。”
耶律狂狼知她说得有理,但司徒章已有正妻,他怎肯将妹子送去当作妾室。耶律青明白他心思,忍不住笑道:“王兄好不糊涂,小妹既说愿意嫁与司徒章,已然不在意为妻为妾。王兄只管修书说媒,让我部与大夏交好,建立盟誓,才是正理。”耶律狂狼被她一语中的,心里感慨这妹子颇有见识,当是可配司徒章为伴。他立即修书一封,著人连夜送往泰丰,五日之内送至大营中军,收信之人写的是秦绍阳的名讳。
秦绍阳自从竹州返回泰丰,不在住在中军,由尹丽川安排了泰丰镇上一处庭院起居。那庭院名为息烽院,前院三大进齐整,可做官衙,後面三进设了起居书房厨卫各室,左侧大花园一处,右後侧小花园一处,都是遍植奇花异草,方便歇息休闲。这日秦绍阳收到耶律狂狼书信,命人请司徒章过来商谈,司徒章仔细看了几遍,笑嘻嘻道:“哥哥你看,小弟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绍阳道:“这大辽部此时修书提亲,当是有盟誓之意,既然耶律狂狼有心,司徒也不能视而未见,当有所应对才是。”
司徒章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