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醒哼哼冷笑数声道:“我说躲在秦绍阳帐子後面的鼠辈是谁,原来正是司徒大人您啊。”司徒章笑道正是,苏梦醒拿起外袍穿上,又把双脚套入靴内,走到司徒章身前,把丝绦扎紧,道:“你那檀郎伤势还好,只是身子太弱,你要爱他,理应把万事接下才对。”
司徒道:“人的事我都能接下,修罗鬼我可接不下来。”苏梦醒道:“只要是那九十九个修罗鬼,苏某都可帮你接下。至於其他,我也管不了的。”
司徒章听他话中有话,直问道:“其他是些什麽?”苏梦醒道去问你那檀郎,司徒章笑笑道:“不说也罢,早晚他会说与我听。”苏梦醒道这样最好。两人正说话间,漠晟进来对司徒章道:“秦大人派人来请两位大人。”苏梦醒看看司徒章,却听他道:“我说我来请你,他偏再派人来,监国大人视你为宝,可见一斑。”苏梦醒道忒多废话,司徒章笑意更浓,於是三人出门上马,直奔息烽院里。
到了息烽院,有春熙带著小厮来迎,一行人来到小花园中,只见金桂从中一顶凉亭,秦绍阳正站在亭口相候,其他再无旁人。司徒章见秦绍阳身著白衣,腰悬饕餮玉佩,袖口衣角绣了几丛墨菊,颇有出尘之意,免不了抢先几步过去,握了手道:“这种天气,还在外面设宴什麽,不如搬到房内,免得受凉。”
秦绍阳被他关爱,并不在意苏梦醒等人在侧,只微笑道:“我今晨起来漫步,见这边桂花如金,气味芬芳,加之昨夜厨房进了蟹子烧雕,正愁无人同游,忽然想起诸位大人都在此地,何不快活快活,共赏秋意?”司徒章问他可吃了药了,秦绍阳道:“那白大夫最听你话,生怕我少吃一样,你莫担心。”
司徒章笑道甚好,他扶秦绍阳在交椅上坐下,腰後垫了枕头,自己坐在旁边,对面乃是苏梦醒座位。至於漠晟,秦绍阳也让他不要拘礼,坐在苏梦醒身边就好。各人就坐停当,春熙接到秦绍阳示意,带著丫鬟小厮先送热酒热菜上来,再捧螃蟹十对,配了姜醋小蝶各物,香气扑鼻,竟比那满园桂花还要浓烈。秦绍阳为苏梦醒与漠晟选了两只蟹子,又寻了只雌蟹掰开,放在司徒章碗里,柔声道:“此时雌蟹最好,你且尝尝。”司徒章笑眯眯接了,用银勺剜了油膏下来,点了点醋,送入口中,只觉脂香满口,妙不可言。他对秦绍阳道:“可惜秦大人不能吃蟹,当真有些可惜。”秦绍阳道来日方长,明年再食也是不迟。
漠晟虽知这二人恩情天下皆知,从来以为只是谣言,不想今日一见,仿佛是真的一般,不禁偷看苏梦醒一眼,却被那人反瞟一眼,似在笑他孤陋寡闻。春熙开了一坛花雕,为苏梦醒等三人斟满,到了秦绍阳这边,却换作糯米甜酒。秦绍阳起身祝酒,道满园秋色浓豔,不应辜负如此美景,三人同声道好,一饮而尽,方才遣散从人,说正经话来。
秦绍阳道:“现今新帝临朝,今晨有旨送到我处,说只要我等服软,一切既往不咎,不知列为大人意下如何?”司徒章又取一只蟹子,便拆边道:“那世子小儿逼女帝禅位,已经得了便宜,如今用张黄纸就让你投降,自然不能答应。”秦绍阳笑道也是,司徒章又道:“大秦天下三百年,现在血脉将断未断,正是天下大乱,英雄辈出之时,你我何必拘泥什麽圣旨,只管大胆造反,建功立业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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