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普通的日常生活在那个小村庄被惨无人道地毁灭的时候就开始扭曲了,仇恨,仇恨,仇恨……他不会原谅那些王权者的,绝不会!
第一次他失败了。
尽管他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连法老王都无法匹敌的力量,在即将召唤出邪神佐克的紧要关头,被那个年幼的法老王以自己的真名作为封印,同归于尽。
ròu_tǐ消散,灵魂遭受着凌迟般的痛苦,可是这都及不上他内心的恨。
克雷?艾尔那村几百口人的哀嚎时刻萦绕在他的心上,不曾消散过,不曾。
他好恨啊!他好恨啊法老王!
那是只要在喉咙滚动就能让他疯狂到咯血的人,就算这个人与屠杀毫无关系,他也,将挥舞着利刃斩下他的头颅,扔进泥沼,狠狠地践踏。
只要他有这个机会。
如有他日,必将百倍偿还。
在长达三千年的黑暗中他的意识浮浮沉沉,仅凭着那丝倔强的始终不肯放弃的仇恨依附在什么东西上,若是有一点放松,那点依附也会离他远去,使他的灵魂彻底泯灭。
三千年的黑暗。
时间太长了,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放任自己的灵魂离开那个依附了,只差一点他就要放弃自己的仇恨不甘心地消散于无形。
千年轮终于挂在貘良了的胸前,永无止境的黑暗终于有了出口。
巴库拉从没认为自己是好人,同族被弑的怨恨束缚了他三千年之久,他的手上也沾染了太多血腥——
但他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人。
貘良了,契合,太过契合了。
意识通过千年轮潜伏进貘良的脑海,盘踞在角落观察着态势,细细调养着自己的灵魂。难以想象他能找到如此契合的宿主,在那副皮囊里的阴郁和淤血绝对不比他少。
巴库拉冷眼翻看着貘良的记忆,不堪的双亲,隐藏的嗜血yù_wàng,以及在外人面前堪称完美的演技。
有意思。
最有意思的是,他有一个叫武藤游戏的同学,脖子上挂着千年积木。
那个法老王也跟他一样漂泊了三千年吗,也跟他一样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奋力抓着依附以免自己的消散吗?
巴库拉阴森森地笑了,真是个不错的消息,呐国王大人,来玩一场游戏吧。
每每羞辱那群神职者的感觉真的真的酣畅淋漓,巴库拉头一次笑得那么大声和狂妄,父亲母亲,所有同村的住民啊!你们看到了没有!若是真的地下有知,你们也会笑出来的吧!
底比斯燃起熊熊大火,夜色之下显得无比美丽。
但是他,居然,仍是败了。
赫尔阿克帝手中的光芒温暖而且残忍,佐克的身体截截破碎,他不甘心啊!
然而他连不甘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扯进光芒里撕裂,然后,除了混沌,就什么也没有。
依旧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他茫然地走了很久,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了下来,开始思考这里是哪里,和自己是谁。
大脑变得非常得迟钝,他记不得所有的事。
他很努力地思考,再思考,然后黑暗的四角亮起烛火,飘忽不定的火光照亮了粗糙的石板,阴暗的神殿露出他原本的面貌。
而在神殿的正上座,有个男人,墨色长袍,姿态懒散。
他抬眼打量着自己的时候无形的威压潮水一样压迫下来,逼得自己不得不低头。
他听到他自言自语道,“果然死亡的冲击太大了吗?”
死亡?自己死掉了吗?
可是死又是什么呢?
男人并没有纠结于这点,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抬起头来,我今天心情不错,说出你心中的执念,我助你返世完成。”
他犹豫着抬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执念是……什么……?
男人挑眉,“你心里没有想要做的?真被弄傻了?”
想要做的?
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或者想要的东西?没有吗,真无趣啊,你。”男人百般无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你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想要的……东西吗……记忆里无端出现一个白发的少年,一直一直微笑着,尽管他并不开心……等等,为什么他会知道呢……他是谁?宿主,宿主又是谁……
男人突然笑了,“什么啊,这不是还记得的吗,”他眯起眼,“那就,好运了,巴库拉。”
下一秒自己就出现在废墟里,浑身赤|裸,浑然无措,隐约听见有人的惊呼。
巴库拉在那无边无尽的黑暗里坐了下来。
死亡的冲击能让你忘记一切,又能记起一切,不过恐怕也没人能像他那样死那么多回的吧?
眉心似乎还在微微发烫。
奇怪的是即使他想起了所有,但那仇恨却并没有如影随形地缠绕上来,他竟然觉得,很平静。
他张开自己的手,低头注视着,好像能透过那比墨汁还要浓郁的黑暗看到自己的掌心。
他居然还能用自己的手触摸到那个人吗,不敢相信。
冥界的使者无声地站在他身后,驱散开一小片黑暗,语气平淡,“请随我来。”
“喔。”巴库拉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什么啊,死掉了原来还有亲自接待的待遇吗?”
“是那个大人的意思。”
“哼,”巴库拉眯起眼,“欧贝里斯克那家伙,做了那么胡来的事情本大爷居然还得欠他人情,嘁,真是不爽。”
使者不动声色地在前面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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