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海马的眼睛。
“羽林家的千金么,”克劳福德饶有趣味地勾起嘴角,“真是性急,海马家的少夫人哪有那么好做。”
这倒没错,哪有女孩子能受得了那个人形机器的脾气啊,城之内深以为然。
克劳福德一转话头,“其实圈子里都在猜,哪家小姐能入得了他的眼,照他目前的成就和年纪,估计不会那么早考虑结婚,不过他还有个弟弟,也说不准。”
城之内出乎意料地听懂了,撇撇嘴,“他们兄弟感情深着呐……”
“哦?”
“还有,那些个千金小姐是没机会的,”他想了想,有点不太确定,“大概。”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克劳福德半天说不出话,两人一起注视着双双起舞的客人。
舞曲变得轻快起来,海马换了个女伴,依旧是拒人三尺的冰冷,他的舞步比女伴快了些,以至于那位明艳动人的小姐脸上的微笑都出现了裂痕。
三曲过后海马退到一旁表示不再参与,从侍者盘中取了香槟就这么看着,十神白夜也退了下来,跟他说了几句话,两人朝着大堂后部走去,很快消失在通道深处。
“要去看看吗?”克劳福德好笑地看着城之内恨不得把眼睛粘到海马身上的样子,开口提议道。
诶这样不太好吧……城之内犹豫了会儿,然后迈出了脚步,克劳福德耸肩,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穿过人群,谢绝了几位女士的邀舞,顺利进入了过道。
那里面只有一间不大的会客室,藏在过道尽头,他们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一直走到能听清会客室里谈话的位置才停下。
说起来城之内倒不是好奇他们会讲些什么,十有八|九跟枯燥的商务内容有关,他不是在意这个,而是,在这里这种所谓的“上流社会宴会”中,会发生让他产生危机感的事情完全不奇怪,往细里说到底会发生什么,城之内也说不上来。
“……考虑得怎么样,濑人?”懒洋洋的男声从会客室里传出,听声音像是舒适地靠在沙发上的白夜。
“哼。”言简意赅的冷哼,不消说是海马无疑。
白夜继续道,“从我个人的立场也是很希望你能配合的,一旦消息放出,那群狂蜂浪蝶势必朝着你去,我就能喘口气了。”
喘口气……?狂蜂浪蝶指的又是谁?城之内听不太仔细,又把身体向前倾了些,克劳福德倒像是听懂了,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果然不少人还盯着他这块肥肉啊,海马公司虽然家底雄厚,但都是刚三郎留下来了,照海马濑人那种任性的用法……”
城之内静静听着。
“所以如果有人能在里面占股说得上话,那可真是。”克劳福德羡慕地叹了口气。
“海马用钱……投资很糟糕?”他硬生生换了自己不熟悉的词。
“啊这该怎么说呢,”克劳福德皱紧了眉,“放掉军火生意去开什么海马乐园,业内都不怎么看好,但巴结还是得巴结着,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个海马刚三郎。”
“这样啊……”城之内的语气有些惆怅,“那你其实说的是不管他想不想,有个助力确实能达到双赢的地步?”
男人点头,“不是联姻谁也不想全力合作啊。”
会客室里传出海马淡淡的声音,“堂堂十神家的继承人,没有鲜花簇拥着怎么行。”
“哈……你这人,”白夜无奈地笑笑,“没想到还意外得死脑筋。”
海马不可置否。
接下去的谈话城之内已经无心去听,他猛地转身走了出去,克劳福德差点被他撞到肩膀,又不能出声拦他,只能急忙跟在他身后。
城之内步子走得急,直到走出大堂门才收了脚步,凝神片刻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认真对克劳福德道,“麻烦帮我个忙。”
等到宴会结束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为了洗掉身上的酒味都在第一时间钻进了浴室。海马洗得仔细,在里头待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于是他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床前的,明显是在等他的身影。他把擦头发的毛巾甩到一边,无声地发出了询问。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大开着,如水的月光伴着浓厚夜色铺满了整个空间。城之内睡觉只穿条底裤,于是就保持了这样坐着,刚出浴的皮肤似乎仍泛着水汽,连同他澄澈的眸子一起映出了清亮的光。
有淡淡的香气萦绕。
似乎是檀香,又好像是某种沐浴乳的味道。海马仍是疑惑着,但他不会容许自己疑惑太久,“你——”
“今天,那个,可以跟你一起睡吗?”城之内打断了他,因为不习惯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语,嗓音紧张得有些发颤。
那对天青色的瞳仁注视着他,坚冰之下的光华充满温情,他突然明白了些事情。
“克也……”他的名字从他嘴里叹息般吐出,好听得足够激起战栗。
然后他走过去,他们交换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吻。
那股香气正在舒缓海马的精神,他挣扎了会儿,选择屈服。
城之内撑起身体趴在他上方,企图索求更多,被海马伸手制止。
“睡吧。”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