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亚图姆轻轻笑着,“不该干一杯吗。”
“当然要。”
“必须的!”
就连游戏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今天高兴,他不能扫兴不是?
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声响,晶莹的液体微微晃动,于光照中散发涟漪。
“敬我们。”亚图姆说。
“敬我们。”他们重复道。
夜晚到来的时候亚图姆和游戏并排躺在床上,透过天窗看星星。
他们手与手之间挨得很近。
“据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应的一颗星噢,另一个我。”游戏的尾音有小小的上扬。
“是吗,”亚图姆认真在星空中寻找着,“不知道哪一颗是伙伴的。”
“欸这只是……”
“一定是那颗最温柔的。”亚图姆眼里的笑意倾泻出来,指着天空某个方位道。
游戏顺着看去,“哪里哪里?”
“在这里。”
两人的呼吸瞬间交叠在一起,黑暗中游戏看到亚图姆的眼睛。
那双倒映出星光和自己的眼睛。
☆、六十 告别
武藤游戏在梦里回顾他的一生。
他像个旁观者,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由过去画面组成的无声电影,看着自己一点点长大,有时悲伤,有时快乐,他收获了许许多多,同时也失去了一些。
武藤双六在游戏三十二岁那年离世,是一个下午,沐浴着阳光含笑而终。
貘良的死讯随后而来,他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为了救位过路的老人。
葬礼总是伴随着雨水,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没人在哭了?要相信他们去的是更美好的地方,他们得到了安宁。
无数的感情叠加起来,一层一层深深刻印进游戏心里,无法去除,也无法忘却,最后全部化为了他嘴角的淡淡微笑。
他醒过来了,在充斥着医院味道的房间里。
先前冰凉仪器在他身上摆弄的触感仍在,手背肿胀着,像是打了好久的点滴。
他突然有预感。
而他在多年前就开始等待这个瞬间的到来了。
“伙伴?”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游戏偏头,看见了亚图姆疲倦的脸颊。浓重的黑眼圈像是吸取了他的精神,反倒成了整张脸最显眼的地方。
这事情发生了四五回,距离上次才过了一年半。
太累了,原因不明的昏迷和不断虚弱下去的身体长年累月摧残着他们的精神,游戏觉得很累,同时对亚图姆抱有某种隐秘的歉意——之所以说是隐秘的,是因为这份歉意一旦被亚图姆察觉,便必然引起他的不快。
他们确实不需要向彼此表达谢意,同理歉意也是。
游戏张了张嘴,还未察觉到喉咙的不适温水就送到了眼前,亚图姆对照顾他一事愈发熟练了。
他顺从地喝了两口,这期间笔直地盯着亚图姆,像没见过他似的。
“怎么了?”亚图姆勉强笑笑,把水杯放到桌子上。
他们原本应该是要庆祝的,他俩的足迹几乎遍布地图上每座城市,可以说能够被填补的世界漏洞皆已填补完成,肩上的重担终于能放下了。
然后游戏倒下了,情况比以前糟糕数倍。
游戏摇摇头,“我睡了多久?”
亚图姆迟疑了一会儿,仍是回答了,“十二天,他们差点把你当成植物人。”
“……这样啊,真是够久的。”游戏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刻印其上的细小纹路真的记载了人的一生吗?
亚图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现在的游戏看上去脆弱得不可思议,他怕一碰就碎了。“没关系的伙伴,”他轻声开口,“海马昨天来过,他说他专属的那批研发员最近发现了某种物质,好像能用在治疗一些疑难杂症的药物里,说不定……”
“嗯,”游戏拉上了点被子,像是对他刚才说的话毫不在意,转而问起了别的,“城之内呢?”
亚图姆微怔,然后眯起眼,带了点回忆的神情,“还是老样子,可能来之前跟海马吵了架,口气可冲了,说他没用什么的,”他勾起抹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推着海马过来的,其实海马早就改装了轮椅,声音就能控制,那速度快的……”
游戏也不禁笑起来。
“还有,海马那条腿恢复的可能性很大,复健顺利的话,一年就可以慢跑了。”
“唔,”游戏想了想,“枪击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还没抓到人吗?”
“人流量太大了,警察也很辛苦。”亚图姆望向窗外,晚霞太过艳丽了,远远看着像是火焰席卷了天空,纵情燃烧着云朵。
“另一个我,”游戏呼唤他,“你还记得我们去过的地方吗?”
“记得。”
“全部?”
“全部。”
游戏沉默下来,这沉默让人害怕。“我的千年积木呢?”
他脖子上挂着的银链因为要进行多项检查而被摘掉了,亚图姆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他,他立刻攥紧了,拳头移到胸前。
他深深吸了口气,“我放了个东西,在某个地方的某家店里,”亚图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继续说,“找出来,另一个我。”
亚图姆的双眼睁大了,他隐隐明白了什么,“不,伙伴……不……”他喃喃道。
“咳咳……”游戏咳嗽起来,这让他的脸色无止境苍白下去,咳嗽一声比一声激烈,像是要把这个人的生命力全咳出来似的。
“伙伴?伙伴?!”亚图姆急切地想抱住他,但随即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