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给两位长辈带声好。”君雪笑着,转而想了想又说,“楼下梓岚和希琴也快要去南方老家过年了,提前说过梓馨留下来的那只白猫要托给我这边照料。”
祁齐顿了顿,反问:“然后呢?”
君雪有点感叹地说道:“不知道明年过年的时候,它是否还会被送到我家来。”
“……这应该与我无关吧。”祁齐言不由衷地说道。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君雪微笑着如此说,“不过你不想看看它?”
祁齐转头看了看躺在远处猫窝中君雪家的黑猫,摇了摇头,淡漠地说:“那只猫不是我捡来的,名字也不是我取的,更不是我决定要养的。我跟它没什么感情。”
君雪笑起来:“这样,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唔,小若她们开始往外端菜了,我们吃饭吧。”
祁齐犹疑地应了一声,同她一起向餐桌走去。
春节假期开始,乘飞机时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如同在脚下臣服一般的白云云层,祁齐不得不感叹这年复一年的越来越迅速。
十多年前,将要成年的她很突然地被父母从家中如同轰赶一样被放逐到了遥远陌生的城市中,跟随并不认识的白草,与一堆完全不熟悉的比自己大很多岁的人打交道,与完全没有仇恨和怨怼的男人用最粗鲁的方式干架,开始过着完全背离原来按部就班上学放学的美好生活,最初的那几年,不管是每次被人打倒,还是每次将别人打得爬不起来,她都会很无奈地痛哭,但哭过之后还是要为了一餐或者半餐的饭钱去打人去砍人,因为突然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是多么不好受,但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依靠,慢慢得到的多了,便麻木和习惯了……恨过的,即使再麻木,那种恨意到现在为止还使得心脏隐隐作痛。
她曾不止上百次上千次地诅咒和发誓,诅咒残忍无情的父母和所谓的亲情,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再也不会回家去见他们。那些心情现在也在心底泛滥,可是现在却又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当年绝不回头的勇气和愤慨了。
飞机落地,提取行李后,家中已经派了司机来接,当司机称呼祁参为“参小姐”却对祁齐投以不熟悉和疑问的目光时,祁齐便在心里冷冷地哂笑了一下,看来,在这块土地上,陌生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和事。
“她是我的亲姐,你应该称呼她为大小姐。”祁参则皱起脑门,不悦地对司机说道,“你来之前没人告诉过你吗?!”
“算了。”祁齐淡淡地阻止了妹妹对司机的质问,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走吧。”
一路的风景已经没了十多年前脑海中的丝毫模样,祁齐一路都是侧头向外瞧着,没跟祁参说什么话。
车到家门口停住,她还没下车,便看到已经站在大门口不断向车内张望的一对中年夫妇。
父母的模样,在这么久的时间里,竟然也像是换了另外一副模样。
相比起她的迟疑和漠然,祁参反而显得很局促很紧张:“姐。我们到了。下车吧!”
祁齐简单地“嗯”了一声,吁出一口气来告诉自己不论如何已经回到这边来了,双手推开车门,迈下车,正面望向对面表情也很局促也很紧张的父母,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才很轻地低喊了两声:“爸。妈。”
“我的……小齐……”母亲已经快步奔来,在眼眶中转了很久的热泪也流淌了下来,张开双臂,再紧也不能地将祁齐颀长的身体抱住,长声地喊道,“我的小齐……可算回来了!”
祁齐被妈妈拥着,听着她嘶哑的声音在耳畔游荡,微微抬头看到前头手足都不知道如何放如何表达情感的爸爸,不自觉间鼻子一酸,两行泪水已经爬到了脸颊上,打湿了妈妈的外衣。
这就是无法斩断的亲情所带来的感受吧?这就是所谓的血脉联系所引起的共鸣吗?祁齐抬手抹了下脸,哈出一口寒气,对着自己疲累不已的一颗心,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家里的住宅地址未曾变过,但从内到外的房屋风格却整个地翻修彻底。这里已经没有了儿时和少年时的石块院落和槐树,也没有了古旧房屋特有的气息和韵味。眼下只有现代化风格的前后几栋小别墅和喷泉,还有放眼看不完的草坪和地下车库的外入口……走进来,就如同走进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家。
因为激动而暂时说不出其它话语的父母陪在祁齐身边向内走去,只有祁参很积极地帮她熟悉这里的一切:“那儿是会客娱乐的大厅……那儿是泳池……后头那个才是起居室……你的房间在向阳的那栋楼里,从建起的时候就有人每天打扫和维护……我们晚饭就在中间的自家厅堂里吃……”
祁齐应和地微微点头,并不多问什么。
祁母在旁边忍不住劝说:“小齐乘了半天飞机应该累了吧?小参你先带姐姐去休息会儿,洗个澡,再睡会儿,后厨还在准备晚餐,不着急转悠,后头不是还有好几天在家么?”
“嗯,先去看看她的那个小楼什么样也好。”祁参扭头对母亲笑,拉起祁齐的胳膊说,“那咱俩现在就过去!”
祁父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走慢点,挺远的,还有那么多行李,要不要让园里小车子送过去?”
“不用了,爸,我俩步行过去就好。”祁参笑着回应。
父母对望一眼就此站停,眼望着她们姐俩拖着行李箱向属于祁齐的起居室走去。
“很高兴你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