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来送药的侍女又换了一人,这一个人年岁较小,看似是方才入宫,虽然也有些对她的鄙夷,但是却不敢现出,对她也如同若舞那般的恭敬。
在这个新侍女的侍弄下,洛云笙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可身上的伤易好,心中的伤却难以融合。洛云笙的心有多痛,对洛长宁的恨意也便有多浓。在洛云笙的心里,洛长宁已然不是她的娘亲了,在她重伤的这些时日,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洛长宁的身影。
嘴角自嘲般地挑起,既然那个人对她没有情义,那么她又何必对那个人念旧呢?眸色渐渐阴了下来,洛云笙开始了她的计划。
……
自那件事之后,洛云笙在宫里的地位便更是有名无实,但不知为何,那些人却依旧没有明着挑事。洛云笙倒也乐得清静,日日在她的小屋内研究着药理,她记得她曾经在和芜茴玩笑的时候,芜茴跟她说过一种药,那种药可以让魔族昏迷,如果有魔欺负她,她就可以用这个药来治他们,趁他们昏迷的时候,原样奉还。而如今,欺负她的那个魔是洛长宁,她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药来报仇呢?
没有笑意的笑着,她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终于,历经数个日夜,她偷偷将药治了出来。
复仇的快感刺激着她的神经,没有多做思考,她当夜便亲手煲了个汤,将药粉撒入其内,做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前去寻了洛长宁。
通过门口侍卫的通传,洛云笙如愿走了进去。
白衣不染纤尘,洛长宁静静地坐在榻上,面色淡然如水。洛云笙看不透她的心思,心中微惧的时候,却依旧不敢忘记她来的目的。强忍住心底幻想的快感,她神色恭谨,高举着汤碗在洛长宁面前跪下,悔过道:“宫……娘亲,笙儿知错了。”
即使再多掩饰,那眸子里的神色还是不同了,洛长宁自然观得仔细,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她低眸睇着这个身在咫尺的女儿,却觉得两人早已远在天涯。
时间在两人的相对中匆匆流走,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洛云笙的双手已然发起了颤,脆弱的膝盖也传来了阵阵刺痛。她想娘亲终究是恨她的,眸底的寒意却也渐渐现了出来。只是再抬头之时,却变作了万分懊悔,“娘亲……”
眸中的异样轻轻掩过,洛长宁轻抬素手将汤碗接过。洛云笙虚假了笑意瞥她,为了表示虔诚,她并未起身,仅膝行进了两步,将汤碗捧在手里,亲手摇着汤匙舀了勺羹汤,递了过去,“娘亲。”
羹汤芳香浓厚,色泽尚好,若这是洛云笙真心实意为她做的,大概她会欣慰吧。洛长宁微微阖上了眸子,在洛云笙举着汤碗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那碗汤里有异样。不是毒药,只是mí_yào。这个丫头想要做些什么呢?
抬眸静静地将洛云笙觑着,洛长宁嘴角微弯,轻启朱唇含了进去。
心砰砰的跳着,自汤勺递过去之后,洛云笙的目光便没有从它身上挪去,眼见着这一勺羹汤均被洛长宁吞了下去。洛云笙眼底浮现出了笑意,她暗自窃喜,状若无事般地又送上去一口。洛长宁依旧清醒地接过,再一口依然。
洛云笙渐渐发了慌,她神色有了些许的异样,强撑着又将一汤勺递了过去,这时她终于看到了她想见的场面,她看到洛长宁抚着额头,微微阖上了眸子,紧接着,便倒在了榻上。
心心念着的场面终于发生了,洛云笙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只是笑声不大,她还不想把旁人引过来。轻轻将汤碗放到一旁,洛云笙直起身,寒着眸子探过去,轻轻碰了碰。洛长宁没有清醒,眉梢再度弯了起来。
压抑住心中突生的异样,洛云笙从袖中将匕首摸出,望着这个安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她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女人,生了她,养了她,可是却对她没什么情谊,她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杀了自己的丈夫,疼爱她的爹爹,又亲眼瞧得这个女人当着她的面,什么都没有说,就杀了她的爱人。就连她身边真心待她的侍女,都被那个女人亲手杀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不恨呢?
她当然恨!可是持着匕首的手为什么微微发颤呢?为什么她不能果断地刺下去?这个女人,可是打算将她杀了的啊!她不下手,早晚有一天,会死在那个女人手上的啊!
眸光瑟瑟颤着,脑中追忆起昔日对她情深意重的芜茴,又忆起他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可怖景象。颤抖中的双手终于攒了起来,她狠下心肠,重重向榻上刺去。
“嘭”地一声,竟是刺了个空。
心中怔忪着,下一刻,她便被一股势力击倒了墙上,匕首跌了出去,她亦是胸口憋闷,似是连呼吸都带上了几丝痛楚。喉头腥甜,她轻轻一咳,一口鲜血便随之喷了出来。
余光扫到身前的白色衣袂,她双手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可身前却又涌来一股势力,压抑着她的行动,她站不起身,不由自主地顺势跪伏在地。
心中不愿与哀戚并存着,洛云笙愤愤抬起了头,却见这洛长宁寒着面色俯下|身来。纤细的下巴被一只素手狠狠钳住,力道之大,竟让洛云笙禁不住闷哼出声。
洛长宁凝视着她,语声淡漠道:“你想要杀本座?”
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洛云笙带着恨意回她,“是。”
这般直白而又放肆的言语直击洛长宁的心底,眸中戾气盘旋着,洛长宁又是挥袖打了过去,“逆子!”
身子偏伏在地上,喉咙里的腥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