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夜玲珑气呼呼地大口喘了两口气,小脸完全涨红,就连贝壳耳朵也一并赤红,“做什么朋友?怎么做朋友?你……你……”她‘你’了两字,发现有些理屈,执红嫁给那个什么赤光武,充其量就是没法跟自己再在一起,却根本没有对错之分。
一个舍命相救,一个以身相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追究起来,若不是当时自己妒忌,晚了一步去救人,今天也不会是这般田地。还有,六月六月那一晚,明明爱上了女儿身的她,却非要强行变作女人——如果没有变呢?就不会把她忘掉,就不会耽误了这么一大圈,弄得她此刻这般境遇!说不定今天给她幸福的人就是自己!
就是自己!
夜玲珑悔不当初,十指指甲全都卡进了肉里。她忍下声音,却不再掉任何一滴珍珠泪。只是重复着年少倔强的话语,语速极快,“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执红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头,轻描淡写地说,“玲珑,我无能为力。”
“你一点儿也不想为我努力?只要……只要你点点头,我就立刻……杀了他什么都好,我就带你走。”夜玲珑几乎在做最后的央求,极力控制着哽咽的声音,“我只需要你说一个‘好’字。剩下的,剩下的……交给我。”
“玲珑,我方才说过许多遍了,我已与小舞结发,你如何听不清楚呢?”
夜玲珑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下唇咬出血了,一条细微的血丝从她嘴角滑了下来。鲜艳的颜色衬着白皙的皮肤,明显刺眼。她满是恨意地瞪着执红,目光几乎凝成冰刀,企图谋杀对方。
我爱你至深的时候,你不知晓。我暗中保护与你的时候,你看不到!我疏忽一时,让你遭受无妄之灾,内疚得日夜以泪洗面,只求你不放弃希望,留下一口气与我相见,就答应我一个‘好’,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向你的身边。
九个月、两百多个失眠在碧海老榕旁的孤独长夜。而这春夏秋三个季节,于我心中,都是没有你的寒冬冰雪。
如何说,你就要嫁给你自己当初最看不起的人呢?你既要嫁他,那时候,如何又将他赶走?你是自贬身价,还是自取其辱?或者——把我夜玲珑的感情也想得那般卑贱?
“我与小舞……”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夜玲珑大声打断执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察觉胸膛都已饱满胀痛。“我没聋!”她整理了情绪,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朝执红伸出一手,“还给我!”
“什么?”
“我的鳞片。”夜玲珑眼中的所有情绪,开始了降温。取而代之,恨开始了盘旋,“我要拿去送给别人。”
拿去送给别人?也对,自己跟了别人,如何叫夜玲珑还等。她要去送给别人,是正常的。心口绞痛涌上了一层,她按着心口,翻江倒海的痛楚却顶上了心尖。她咳嗽了几声,“咳咳……”微微缓了缓,只是礼貌地回答,“玲珑,抱歉,那鳞片我弄丢了。”
“弄丢?”夜玲珑气得已经没有理智了,刚才苦苦哀求得到的全是拒绝的话语,怎么保持理智?喔!自己每天对花思人,她就来一句嫁人了,东西弄丢了!我夜玲珑在她心中如此不值钱,随时可悲替代掉呢!
夜玲珑再也没有好脸色了,当即甩脸,讽刺起来,“哈,竟然弄丢。是吧,跟光武大人快活无比的时候,弄丢的吧。”
“玲珑……”
夜玲珑从口袋里掏出那玫瑰花簪,竟而唇边微笑,然右手用力一掷,甩上执红的脸。执红被她砸得闪躲不及,幸好花簪不是锐利武器,只是顺着衣服滚了几滚,滑到执红手里。“还给你!”夜玲珑哼道。
执红不再看她,低下眉眼,脸色苍白的十分可怕,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黑浓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也一并颤动夜玲珑的心房。
夜玲珑呆不下去了,她决定马上离开,转身就走。大步生风,吱呀一声,房门已经被拉开了。
执红微微睁开眼睛去看了一眼,发觉夜玲珑此刻双眼红成了白兔,正恨意满满地瞪着自己。所以执红立刻又偏过头来,不去瞧了。
夜玲珑见执红最后的温柔都这样吝啬,当真是不想再留恋!不过就是被弃、又堕入魔道的被废之神罢了!又什么了不起的?哼——
夜玲珑离开的步伐,不再犹豫了。哐地一声巨响,那是夜玲珑一脚踹回了门板的声音。
执红慢慢低下头,将那花簪放回桌面。费劲地喘了两口气,早前一直压抑的咳嗽此刻完全爆发了出来,她猛咳不止,“咳咳咳……咳咳……”身体快要虚脱了,她吃力地站起身来,脑中眩晕,眼前仿佛开出血雾一般模糊不清,整个房间都变成了漩涡,不断地晃动着。喉头泛出恶心,心口剧痛,宛若有一把生刀正在刮肉,搅动不停,刀刀铭心。疼痛让她几乎难以喘息,她满身冷汗,紧按着发凉无力的心口,坚持着最后的理智,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走到一半,又是一阵暴咳难忍,咳罢才觉喉头翻了甜,胸口突然炸开了,剧痛贯穿了整个后背,宛如万刀齐绞,让她无法承受,她双手一起死死地按住心口。温热的血流正逆涌上她的心头,堵上了喉咙,“呕……”她口中吐出了一大片艳红。鲜血溅上了地板,铺红了一地惊艳。血色之花正如同她曾经傲慢张狂又热烈的颜色一般,此刻正在无比倨傲地看着她。
执红喘息了两声,看见地上全是自己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