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茗从来不打算告诉别人这些事。曾经的一切对于她来说,直到在无家醒来之前,都是一场酷刑。多年前,符家的大小姐初入京城,目的不明,只是代表着江南家族的势力来京城攀附权贵。夏夜,符雅弘走出左相家里,却听见后面深宅大院里的尖叫,脑满肠肥的左相被人一刀枭首,傻乎乎的脑袋在地上骨碌打转。身边的女眷都尖叫不已,一时乱了秩序。只有符雅弘淡定冷静的差人去报官,安抚人群。直到事情基本搞定,符雅弘这才道着歉退出来。走到附近的小巷,一把东瀛宝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后来也没有人能查到是谁做的。也没有人受到责罚。就像死了一个酒鬼或者赊账嫖客一样,无声无息无人关心。唯有步茗了那张脸,缓缓的转过来,冷笑着问自己,哦,看样子你要杀我,那就请便吧。反正要是我主事去查,还不知道会搅合什么出来,你家主子说不定会杀了你了事。所以你最好现在把我灭口。
回想起来都觉得奇怪,步茗从来不会把她的刀架在不杀的人的脖子上。那天为了符雅弘破例。可是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彼此?也许步茗对于符雅弘来说是一种新鲜,是京城虚伪生活中唯一的真实和亮色,或者依照后来的一些事情来看是一枚棋子;而符雅弘对于步茗来说,就是一种毒药一种禁忌。一个多少目击自己杀人的证人,一个知道所有事却也说不定会不会保密的一个人,一个一颦一笑对于自己全部都吸引的妖魅女子。
也许是天底下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展露笑容的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笑的步茗第一次在符雅弘那里重拾抛弃已久的微笑。那天在十几个高手面前,她唯一想的事就是把他们全部逼退之后,自己重伤而死之际,微笑,就像看到她的时候那样笑,这样下辈子投胎的之前,可以带着微笑在奈何桥边等她。
虽然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是得不到真爱的,曾经在符雅弘那里得到一份幻觉也很满足。当你陪我做了一个梦,却是梦中同交欢,醒来各分散。蝶恋花啊,飞走的时候谁也不记得谁。本来我以为我可以这样洒脱,却发现回到那个世界的冷清我已经无法习惯。直到我接到那单生意,心知肚明:你和我的生命已经没有办法分开了,如果非要这样,就让我这条线到此为止,为了你的继续延续而和你归于一体,让你代我而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叶障目
步茗从来没觉得自己那把刀有什么戾气,也许是因为和她本人契合十分,互看喜欢。柄首之处的雕饰她未及细细研究,却被寒蝉看在眼里。“你那刀柄之上,可是不动明王?”步茗闻声停下动作,也把刀柄凑近了仔细端详。其实看不太明白,谁让这宝刀也算年岁已久,雕刻的也不是很明显。要说是修罗也无不可,那獠牙长的。“寒蝉姑娘,你要是说不动明王有这么长獠牙,准保是被你气的。”
说完两个人都没笑。不是因为不好笑,而是因为,一段日子相处下来,寒蝉从来没觉得步茗是这么一个人。想来,步茗不是江一鹭那种闷骚的货色,她是真的彻彻底底冰冷的那一个。寒蝉从来不去询问步茗的身世,对她过去的职业经历也不感兴趣。一个状似面瘫的冷淡货色突然说了个笑话,不冷也会变成冷笑话。很好笑却笑不出来的冷笑话。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把步茗直接定义为,闷骚?寒蝉也没多想,却冒出另外一句话。“步茗,以前你是不是也这么对符雅弘?”
“不是。”闷骚的货色转眼间恢复闷而不骚,实话实说。“我们不讲这些玩笑话。我们。。。”是干柴烈火吗?是天崩地裂吗?是疯狂的在每一次幽会中宣泄彼此的情欲以求满足寂寞空虚或者什么至今未看清的深层次的东西吗?“其实我对着她,不是很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因为,好像,不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很绝望,所以在一起的时候想把以后终将失去的东西尽量的占有。”
寒蝉叹口气,仰头看着天空道,“那样也好。这样不后悔。”“自是不后悔,”步茗看罢宝刀,又接着挥舞起来,“只是难受罢了。”“世间的事,大多如此。其实全部都只是选择而已,有失有得。”天气阴沉,微微发蓝发暗的云层密密的挤在一起。其实后面有晴空万里,只是地上的人看不到,也就无力去相信它的存在。有时候一叶障目,就不见泰山,在被遮蔽的那人眼里,叶子真的就是泰山那么庞大的存在。
躺在床上的赵晚镜没听见步茗和寒蝉这一番很能戳中她心事的感慨。谁叫她一来听不见,二来,无岚现在又在活动的手指实在让人。。。无法分神。“唔。。。”照前两天,无岚听见这样的声音便会立刻抬起身来问晚镜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但是,谁让她日渐发现,其实,那是兴奋的一种表现。今天大清早就跑了,以致于寒蝉来的时候步茗都不知道一向比自己晚起主人无岚跑到哪里去了:还有哪里,跑到玉春楼去涎皮涎脸的求见穆一宁,讨教,讨教。。。
喂!不就是讨教一下如何成事的方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兴我去问问啊!我这叫求学好问上进好不好!
反正无岚最多敢在心里和自己这么横,穆一宁是正好正好在,笑着接待了她,几乎是完全和蔼长辈一样在传授知识。任由无岚如何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穆一宁也不曾如何。直到送走心里着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