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考前一日,兰亭同京玉收拾了铺盖卷去了城里。
七白楼的女掌事,名动京都的水月姬等在城门口。进出王都的商贩军卒,无不伫足停盼,失了魂魄。
“两位公子,”水月姬眉目宛转,声色动人,“楼主邀两位到七白楼下榻。”
顾兰亭正要应下,旁边京玉道:“不劳水月姬,我二人自有去处。”
水月姬露出绮艳的笑:“王都四大名楼,九大栈旅,至今已是柴房都挤满了学生,更莫说那些三流客店。二位难道想露宿街头么?”
京玉抿着唇,不说话。
顾兰亭看看京玉,便也不说话。
“何况,既是我家楼主相邀,二位有何顾虑?”虽是对二人说的,水月姬却一直看的是京玉。
是以,二人便在七白楼三重阁的望潮楼下了榻。
既名为望潮楼,必然是观潮的所在。
王都东有海。
望潮楼面向东,房间外有一段回廊,往下俯视,大海无极,泛海波涛,明月正从海中升起。
顾兰亭深吸口气。
京玉说:“怎么,很好看么?”
顾兰亭被震撼到了,仍有些不能回神:“自然之力,鬼斧神工,不可思议。”
京玉似乎有些不解。
“你不觉得么,京玉?”
京玉看着遥远汹涌的海,说:“不觉得。”
顾兰亭一怔,抬眼看他。
京玉抿抿唇,道:“大约是看多了,便不觉得如何了。”
“京玉去过很多地方么?”
京玉微微思索了会:“不记得了。”
“诶?”
“太久了,记不清了。”京玉顿了顿,看了兰亭一眼,说,“不过在……定下来之前,我好像是漂泊了一段时间。”
远处大海,多年从未平静下来。
顾兰亭和京玉正在赶往围场,两人双双起迟,到小二来起铺时,才喊醒了两人。
顾兰亭兀自睡眼朦胧,不知世事,京玉从隔壁闯入,也不管自己衣发凌乱,跨上床就为兰亭穿衣。
京玉捏过兰亭手腕为他套上中衣袖子,又穿过背后套上另一只。
兰亭的脸贴上了京玉胸膛。
衣扣未系,露出一片莹润如玉的肌肤,兰亭的侧脸凉凉贴在上面。
鼻尖嗅到淡淡的香味,兰亭未反应得过来是什么香,京玉已经拉他站起来了。
京玉为他一颗颗系上盘扣。冰凉的指尖抚摸过脖颈。
兰亭微微颤了颤,渐渐清醒过来,看见京玉埋首在自己胸前,洁白的前额,下面有一双美丽的眼睛,现在微微垂着,只有两把乌黑的小扇子。
“快些,要来不及了。”京玉边扣边说。又抓过桌上发梳,为兰亭梳发。
兰亭自己倒不着急,却不免有些疑惑:“京玉,你何时会束发了?”
“才学会的。”梳齿从黑发里穿过。
兰亭微微笑:“那还要我为你梳发么?”
动作微微一顿,京玉站在兰亭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兰亭,说:“要的。”
兰亭想笑他得寸进尺,突然后颈微微一凉,兰亭反应过来那是嘴唇,整个人都僵住了。
京玉吻住兰亭后颈,嘴唇微微吸吮,说出的话也昏暗未明。
“一直为我束发吧,你束的比我好看。”
兰亭晕乎乎的,被京玉拉上马车。
后者还像受了惊吓似的,呆呆地看着他。
京玉嘴唇微微一勾,放下车帘。
车夫扬鞭前行,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哼。
兰亭捂住嘴,往后一直退到椅背上,瞪大眼睛看着他,简直像只受惊的兔子。
京玉眼含笑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慢慢靠近他。
“你躲什么?”
我我我我……你怎么突然亲上来的?!
兰亭把眼睛瞪得更圆了。
马车在前往东六条的途中,早市已经快开始了,路上稀疏地已经开了一些摊铺。
再转过这一条街道,就要到东四条。
还有两条街,就要分别了。
京玉捧住兰亭还想躲开的脸,扒下他捂在唇上的手。
京玉看着呆呆的他,低下头,亲上他的嘴唇。
“你这呆子,我都明白了,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兰亭张嘴想说话,湿滑舌头便钻了进来。
京玉搂住他的腰,按住后脑勺压向自己,加深这个吻。
马车拐过一个弯,到东五条了。
风过河岸送杨柳到眼前。
京玉又舔了一遍嘴唇,才松开他,兰亭脸色通红,嘴唇湿润红肿,张着嘴大口喘气。
“京玉,你今日魔怔了?”
京玉歪头一笑:“魔怔?我没有魔怔。顾兰亭,你会不会忘了我?”
兰亭擦了擦嘴唇,微微别开脸:“说什么呢?”
兰亭在想京玉肯定受了刺激,不止亲了自己,还问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他当然是不会忘了京玉的。
等考完试,他要带京玉回去扬州的呢。
京玉看着他耳朵尖微微泛出红,心里觉得很舍不得。
“你要记得我,要来找我。”
车突然停下来,兰亭脑门撞到车梁上。他捂住额头,说:“京玉,你方才说什么?”
京玉张张嘴,车外的马夫大声说:“两位公子,前面过不去了。”
京玉掀开竹帘,八马齐头并进也没问题的大道,被不知何处来的巨石完全挡住了。
路上行人议论纷纷。
“听说昨夜下了石头雨。”
“我听到一声巨响,原来是这玩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