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唤名希望
夜残,执拗地拽着那只手,食指和中指扣的紧紧的,指节因为过度的用力,泛着苍白。
手的主人看上去要平静的很多。他用另一只手掰开夜残那只几乎掐出红痕的手,转而用自己一双带着温热的手掌,完全地牢牢包裹。
对上夜残还迷离着的朦胧双眼,用一种安心的声音对他说话:
“放心,我哪儿也不去,会一直陪着你。”
他倾斜而下的长发,触上夜残的脸。印象里,花花很少会散发,他总习惯把头发束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装作老成。
视线对上那张脸,模糊了焦距,他仿佛看见花子墨在对他笑,里面有他少有的温柔。
夜残努力地感受着透过手心传来的温度,但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痛。
“花花?”他唤他,很轻,带着不确定和不相信,幸福来的太突然,却飘渺得像幻影。
男人脸色几不可闻地冷了下,但很快又重新带上那副温柔的假面,“我在。”
闻言,花解元呛出一口血来。没错,此刻,他还躺在地上,而拉着夜残的手,说着自己是花花的那个人,是秦向安。
花解元的记忆在恢复,也一点点明白,为什么夜残如此辛苦的执着于他,为什么初见那一眼就已然哀怨到伤魂。
是他让夜残等了一千多年,盼了一千多年,寻了一千多年,恨了一千多年,当然也爱了一千多年。原因不是别的,只因他才是转世的花子墨。
可是,他没有脸面对他,自以为一死就能了断的孽缘,却终究还是害了他。一千多年前,自己选择离去,让皇甫洛独自承受了一切,可答案到现在才揭晓,他该多恨他啊!
是啊!他恨他,所以再见他之后才会那样强迫他,可是他做的一切和自己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五年前不舍得他死,五年后也是一样,所以五年前,他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让秦向安放走他,五年后,又因为下不了杀手,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皇甫洛,你是爱花子墨多深啊,被伤害了这么多次,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一次次饱受折磨?这些,从来都不是你的错啊,你才是该被好好对待的人啊。
秦向安抱起半昏半醒的夜残,小心翼翼地,连手都不敢抖一下,生怕弄痛了怀中的人,夜残已经强势成一种习惯了,如今病弱的模样倒也不可多得,能够这样抱着他,几乎是秦向安这几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而以后则会有更多、更多的机会。
一切都朝着预料的方向去了,不,或者该说比预料的更好,原本只要夜残重伤便够了,这样一来,魂祭殿、连同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夜残,就都是他的了,现下这种情况,呵呵,要他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人,岂不更好,只是要听他那张薄情的红唇,整日张张合合唤着别人的名字,真是……
秦向安看他的眼神更柔和了。没关系,我会帮你慢慢改口的。
路过花解元的时候,秦向安还是看了他一眼,极度轻蔑的、得意的。因为他这一刀,花解元别说站起来,连动的力气都没了,因为他这一刀,甚至当着夜残的面,花解元不能揭穿他的谎言,也因为他这一刀,这个人将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再不能影响他的夜残一分一毫。
秦向安抬脚,鞋底的白边被雪浸湿,并无所谓,但他却执意避过花解元的方向,就像那是比什么都脏的东西一般,就这样抛之脑后。
解元啊,你就在那等死吧,皑皑白雪覆盖的圣洁之地,有我这个朋友送你最后一程,也算待你不薄吧,所以,你会死得干干净净吧。
他笑,胸膛些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什么,夜残头微动,半撑起紫夜般透亮的眼眸,问:“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人吗?你,好像笑了……”
“不,什么也没有。”秦向安笃定地说,“你看错了。”
即使有,很快也就没有了。
“嗯。”或许是因为累,又或许是失血过多的虚弱,夜残并没有伸头往后看一眼,合眼沉沉睡去。
天意弄人,他们竟一直错过。
从头至尾,花解元都没有动一下。融了身下的冰雪,陷出一个人形一样的坑,而他就好像要安眠于此。
一千多年前就放弃了,现在还能拿什么补救,再多的不及也来不及了,因为他要死了。他不能,不能任性,他从来不曾任性,不能垂死挣扎着,再要去看夜残一眼,因为也许那一眼,又会让夜残再等他数千年,或许更久,痛苦而绝望地。
秦向安会待他好吧,背叛亲友也要得到夜残,又怎么会不去珍惜?不像自己,就是个灾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已经冷了心放你走,心还会这么痛着?为什么知道洛儿等了这么久,就后悔着,倘若当初不牺牲小我,不顾仙界人死活,哪怕不承认自己的感情,陪着皇甫洛逍遥四海也是好的。可是,这种就不可能的,不可能昧着良心,只顾及自己。
想太多也没用了,皇甫洛是皇甫洛,夜残是夜残,忘记了皇甫洛,认不出花子墨,夜残会过得很好,就像他从来以为自己叫花解元,却不知花子墨为何人。
泪滑落,晕染了如墨黑发,若不是那绝美凄艳的血,他早已同这山、这雪融为一体。瞧,连呼出去的气都是冷的,很快连呼吸都要不能了吧。
花解元,不,已经不知道该称呼为花解元还是花子墨,他想,若这是命,那么这一次就让他再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