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跟体质有关?孟珩无聊地想。
他放下竹笛,站起身,负着手从这些妖精面前走过。
这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妖怪们此时已经气焰全无,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目光呆滞、身体僵硬地矗在原地,或蹲或倒,或仰或趴,了无生气。
即便孟珩从他们身边走过,也全无反应。
孟珩笑了笑,唇边挑起的弧度优雅而邪恶:“你们说,接下来我该如何处置你们才好,嗯?”
少年停在画皮精的面前,挺直着背脊而立,身材颀长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这群妖精的王者,神情淡然中透着一抹倨傲。
彼时月已高挂,风声渐止,如水月华洒下一地皎皎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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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珩双手捧着一卷油纸,往前递了递,淡然一笑道:“大人,凶手就在此了。”
陈平看着神情淡然的少年,心里的滋味颇为复杂,说不上是担忧之后的喜悦,还是略夹杂着些疑惑的惊讶。
然而眼下却不是细细追问的时机,他接过孟珩手上的油纸,退了几步,递给坐于高堂之上的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也是面带疑惑地接过,然后将那油纸缓缓地打开,目光触及之后,却是当场吓呆到原地。
陈平一见,也忍不住抬眼去瞧,这一瞧却是比府尹大人的反应更大,他猛地后退了几步,指着那油纸口不成声地道:“这、这是……”
却见那油纸里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那画皮精褪下的妖艳人皮,此时却是皱巴巴的,甚是可怖。
“孟、孟小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府尹大人勉强压下心内的惊惧,强装镇定地问道,不过他话刚问出口,脑内却骤然闪过一道猜测,顿时将心下的忐忑畏惧都抛诸于脑后,忙补了一句:“难道是……那个东西?”
他之前就这桩悬案与陈平讨论过,两人都认为此案之离奇不外乎那两种情况,而现在看来……却是第二种更为匪夷所思的情况了。
“正是。”孟珩微微点头:“此妖名为画皮精,原型乃是长着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骨精,专以妖艳人皮为伪装,扮作人间美貌少女迷惑人类男子,一旦得手,便凶相毕露,贪欲横生,挖取人类男子的心肺而食,手段极端残忍。”
“原来如此。”府尹大人听得心惊肉跳,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油纸上的画皮,脸色变得凝重。
“那孟小弟是如何发现她的?可捉住她没有?可被她所伤没有?”府尹大人复又追问道。
“昨日晚间我与陈平兄一起到狱中察看囚犯,忽感到妖气大盛,便追随而去,于京郊野外追上此妖,且一并发现了此妖洞府内残留的男子心肺等铁证。”孟珩不慌不忙、面色平淡地答道:“只是……此妖修为甚高,我也只能将其赶出京城,叫她发誓从此后再不害人罢了。”
孟珩说道这儿,声音里不见一丝波澜。
府尹大人听到未能捉住此妖,脸上不由得有些失望,再一想到有物证,又面上一喜,道:“哦?那洞府在哪里?孟小弟可还记得?”
有物证再加上手上这张人皮就可以结案了,那妖跑了……也就跑了,总不能像人一样抓回来,万一压不住她再叫她伤了人反倒更加糟糕。
他倒是丝毫没怀疑这单薄的少年能与那妖对抗一二,毕竟少年名扬在外,又展示过自己那高妙本领,想来有一些伏魔收妖的本事,也是不在话下。
孟珩道:“那洞离此地并不远,大人只须派一些人手随我一齐前往便是。”
“好好,本官这就叫陈平领着手下人同你一齐去。”府尹大人拍案决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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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时候,案情的了结并不执着于作案手法、作案动机之类的细节,普通民众更加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承载他们愤怒情绪的罪魁祸首。
它就像一个缺口,将滔滔不绝的怨恨与悲伤都发泄出去,以此来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
顺天府将这件悬案的结果公布出去后,被那画皮精所害男子的家属们都异常愤怒地冲向画皮精的洞府,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残骸遗肢收起来埋葬,然后便一把火愤而烧掉了画皮精的洞穴。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这件事才在众人的视野中渐渐淡去。
京城西郊翠微林苑之内。
孟珩负着手在这些站成一排的大小妖精们面前走过。
没错,眼下这些站在少年面前的妖精们,正是一月前还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地想要吃人的猛兽恶鬼。
而现在,他们全都老老实实地听从孟珩的吩咐,排成一队,低眉顺眼,一动不敢动。
这就是催眠的力量。
孟珩扫视着这些颇有点垂头丧气的妖精们,心情愉悦。
先是经由《镇魂曲》一曲洗魂,把这些妖精们的大脑狠狠地洗刷一遍,震得他们手足无措、忘乎所以,根本想不起来要吃人的目的,再通过声音的诱导、眼神的暗示和巩固性的谈话,逐次加深催眠效果。
待到他们回过神之际,就已经太晚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甚至给他们每只妖都排了编号,从001到016,足可凑成一支妖怪队伍。
那只画皮精也在其中。
是的,孟珩考虑一番后做出的打算便是把那画皮精驯服在手下,而非交给官府。
在这个时空待这么久了,妖魔鬼怪他见了不少,可能与之抗衡的降妖师、道士却是很少见,若把那画皮精交给官府,他相信并没有什么人能够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