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体僵了一瞬,似是难以置信地凄厉叫喊道:“孟大夫难道竟要见死不救?这等冷漠不仁之人如何堪得‘医者’二字?”
孟珩一笑,道:“孟某从未以‘医者’自居,本性也确是冷漠不仁,还请二位另择明路。”
说罢一边示意那狸妖直接赶人,一边提起一旁茶壶自斟了半盏茶,慢悠悠饮了一口,却见女子甩开狸妖的拉扯,仿佛终于看清孟珩的面目,收起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反冷笑一声,肃然道:“本以为孟大夫果真能够识人识心、洞察世事,不想却终是个花架子罢了。”
说着她不再佝偻着背,端坐于椅子上,姿态间倒与刚才那番狼狈模样迥异。
孟珩只轻淡一笑,悠悠说道:“有时候过于洞察人心反会招惹上一身麻烦,好比阁下。”他抬眸看了一眼女子,接着笑道:“故而倒不如一知半解,糊糊涂涂。”
女子听到这话,双目不再躲闪,反直直地望过去,似是想看清少年心中所想。
“不管你是糊涂还是明白,我都劝孟大夫再好好想一想。我既然敢直奔着孟大夫这家药铺过来,必然是有备而来,孟大夫若是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定要想好事后的一干后果。”女子冷冷地道。
“不劳阁下费心。”孟珩笑眯眯地道:“在下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但凭一时喜好尔,从不顾前因后果。”
“你!”女子一噎,脸色彻底沉下来,然静望着孟珩半晌,终是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就请孟大夫好自为之吧。”
她留下一道清冷的声音,抱着怀中孩童径自离去。
孟珩看着她的背影,笑意纹丝未变,只对一旁狸妖低声道:“暗中追上去,回来后我允许你再找我打一架。”
他笑意轻浅,目含狡黠。
狸妖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飞快地跟了出去,一个转弯,便悄无声息地掩去了身影,无知无觉地跟在了那女子的身后。
———
不过半个晌午的时间,那狸妖便收工回来,站在孟珩面前复命。
两人相近耳语了一番,就见孟珩嘴角微微露了笑意,似是情况正中他猜测。
他赞赏地看了一眼狸妖,与他“逗弄玩闹”一番,方使其忿忿而去。
他忍不住愉悦地眯起了眼。笑罢才略略收敛,微微正色,把候在外厅的罗云叫了来。
又与之耳语了几句,嘱咐道:“去把这一番话细细告诉给萧宅知道,一个字都不许落。”
见罗云肃然点头应答而去,方微微眯了眼角,心下自有一番计较打算。
肖彧身为东宫太子,住所本在皇宫之内,上次孟珩被妖精所袭、得肖彧施救的暂住之地却是他在宫外另外建造布置的宅子,为掩人耳目之故,特以“萧宅”题匾。
得到情报后第一时间报给雇主知道,孟珩对于自己的商业信誉,还是很满意的。
而之后的事情,他却懒怠去管更多了。
第30章 身陷波澜
这日清晨,红日初升,朱雀街上的一溜店铺也陆续开门迎客,一番淅沥秋雨过后的干净街道上,逐渐有行人川流来往。
气氛颇为祥和宁静。
彼时,却突然有一阵细小轻微的啜泣声隐隐传来,钻入行人的耳里。
有人蹙了蹙眉头,开始左顾右盼,下意识地寻找着声源。
却见那阵啜泣声由小及大,渐渐变成呜咽,又变成了哀泣,最后竟变成了嚎啕大哭。
惨痛悲绝,不忍闻听。
不少人开始向声源的地方望去。
原来竟是一对贫寒母子,头发散乱的母亲怀中抱着瘦小的男童匍匐在地,哀恸不止,而那男童却是双目紧闭,脸色乌青,被母亲抱着,一动也不动,竟像是没了生气一般。
这是……
有人猜测到了这位母亲的悲哀境遇,不由摇了摇头,唏嘘不已,长叹一声从她身边快步走过,像是不忍心再看一眼。
而那女子竟像是兀自沉浸在悲痛之中一般,恍若无人地自顾啼哭着。
待日已高升,人来人往,实有人看不过去了,便走过去轻声询问安慰。
不想那女子已然听不进去任何安慰之语了,围观劝慰之人愈多,反愈发触动她内心的绝望,哭得也愈发撕心裂肺起来。
直到有人轻提一句,要不要叫官府的人来问问。那女子似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人。
露出一双布满了红血丝、饱含怨恨的眼眸。
“官府……官府应该把他给抓起来!”女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众人一怔,随着女子手指遥指的方向看去,却蓦然看到了斜对面匾额上“胶囊铺”这几个字。
一时纷纷议论不止。
——这不是那个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胶囊铺么?
——对啊,据闻是那位善医心疾的孟大夫的铺子,怎地和这母子有了牵扯?
——该不会是……
正在猜测惊疑之间,却闻那女子哭诉道:“求求各位好心人,帮我评评理啊!”
“正是这家的孟大夫,医死了我家孩儿!”
女子这一句哭喊,登时语惊众人。围观之人更像是炸了锅一般七嘴八舌地吵嚷不止。
而偏偏此时那风口浪尖上的胶囊铺却是大门紧闭,竟似是尚未开张。
在眼下这个时机,反让人更添了几重猜疑。
“那日我抱着我那得了失心疯的孩儿来这铺子求孟大夫医治,孟大夫起初不肯,说是要收我们一百两银子,可怜我们母子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