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之极致,连半句言语也无,只须眼神对望时的一瞥足矣。
那妖怪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土崩瓦解,片刻之间便化作了几缕青烟,缓缓消逝而去。
只不过消失的同时,那张人皮也连带着消失了。
孟珩却并未放松下来,他面色凝重地立在原地。
他只感到在那妖精消失的同时,体内翻滚着的剧痛也如潮水般褪去,了无痕迹,然而另一股温暖的气息却渐渐弥漫上来,并不猛烈,却像是溪流一般点点滴滴地漫上来,让他的身体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之感。
孟珩玩味地挑了挑眉,看来原主这副壳子的情况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原主记忆里的那起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值得好好摸索一番才是。
他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襟,抬脚跨过横在地上的王世朴,出门而去。
———
王世朴是被王世孝夫妇二人叫醒的。
彼时已近正午,仲夏的烈日晒得地面发烫,王世朴听得呼唤,呆愣愣地坐起,只觉得头昏脑涨,如同被人闷打一顿一般,头痛欲裂。
他捂着脑袋干嚎几声,扶着王世孝的胳膊站起,然而又是一顿天旋地转,摇摇晃晃之中直喊“恶心”,被王世孝夫妇惊奇地嘘寒问暖了好久,才勉强以“无事”作答。
直到午饭后独坐房中,才隐隐约约记起之前发生之事。
昨日他从赌坊回来,路上遇到一美艳女子,名唤芸娘的,自称是大户人家里逃出来的小妾,因不堪正妻折磨,所以偷偷跑至街头,眼下正无处可去。
他左右一想,这女子生得美艳动人,又流离失所,不若自己将她带回,若是王世孝夫妇二人撞见了问起来,自己横竖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实话实说,不怕他二人发难。
没想到这女子竟也是个fēng_liú成性的,三言两语挑逗一番,便成就了一桩好事,整夜缠绵,直到天明。
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脑中又疼痛欲裂,王世朴抱着脑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脑中忽地浮现出一张可憎的面孔来。
孟珩!
他记起来了!是孟珩这无耻小子打搅了他和芸娘的好事儿,把芸娘赶走,还羞辱了自己一番,然后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偷袭他,害他现如今头痛至此!
王世朴一张脸都变得扭曲。
好个下流胚!白吃白喝赖在他们家不走不说,平日里也不知向王世孝夫妇二人进了什么谗言,撺掇得陈氏那妇人三天两头赶自己出去,说是让自己谋个正经营生为自己好,在他看来不过是不待见他,想撵他出王家了。
这会儿那下流胚又他妈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好,很好。
既然那下流胚不想让他好过,那他倒要让那小子看看,这王家到底是他王世朴说的算,还是他妈的一个外来户说的算!
王世朴站起身,照着那床柱狠狠地踢了一脚。
———
孟珩自出了王家后,一路辗转,先是把那石菖蒲送至赵老爷府上,顺带又收了赵老爷两张银票作谢礼,而后径直进了城,来到一处繁华地界。
此时这街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也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和民居,一眼望过去,极尽繁华,果然是京都的风范。
而在这林林总总的楼阁云厦之中,有一所特别引人瞩目——诣春楼。
诣春楼是这京都里出名的酒楼,其出名之处不在于楼舍之华美、菜肴之美味、唱曲之动听,而在于一个特殊的地方。
情报——也就是信息交换,而且是光明正大的信息交换。
凡来这里之人,要么是想得到某种消息,要么是想散布某种消息,只要掏得起银子,买得起位子,诣春楼都可以办到。
孟珩就属于后一种。他要将自己的存在慢慢地散布出去,无论是作为催眠师的他,还是作为披着原主身份的他。
此时他与上前迎接的店小二道了声谢,便落座于他惯常坐的那个座位,然后点上两个精致小菜,一壶上品清茶,一边随耳听几句看台中央飘出的咿咿呀呀的曲子,一边浅尝慢饮。
邻近的几桌不常来的酒客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见是一衣着朴素、相貌平平的少年,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目光,兀自和同桌共饮的人闲话着这偌大京城里发生的奇闻轶事。
孟珩抿唇微微笑了笑。
他并不心急,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坐在这里,便自会有人找上门来。
果然,少年只在这里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注意到了这边,那几人低低地交流了几句,便一脸凝重地向少年走过来。
第6章 高效审问
孟珩望着对面的几人,遗憾地一笑,摇头道:“对不起,这种情况恕孟某无能为力。”
那几人失望地对视一眼,面色一片灰败,然仍有一人不死心地问道:“阁下竟也毫无办法吗?”
孟珩看了他一眼,表情毫无波澜,淡淡道:“孟某所长者,不过涉关人心之事也,几位所言之事,应去拜求名医妙手才是。”
那人听罢,终是没再说什么,长叹一声,与其他几人一同离去了。
孟珩举起茶杯轻抿一口。
总有古人分不清心理诊疗师和普通大夫之间的区别,他也实在是不耐烦解释。这个朝代的科普工作没做到家,总不能让他代劳吧。
放下茶杯,却又有一人坐到面前,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那人见孟珩抬眼看他,也睨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有些迟疑地问道:“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