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惊雷,狂乱的跳动,仿佛就要挣脱这血肉的胸膛,接受暴雨的洗礼。
这场雨很大,墨玉刚一走出地牢,就立刻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脸颊迅速流淌,融入这铺天盖地的洗礼中。他没有去遮挡自己,却下意识的,用草席将女子的尸身盖得更紧。
本是凌晨,加上暴雨,院子里没有几个人,除了那暗卫,没人注意到墨玉在暴风骤雨中纤细却稳步前行的身影。他就这样抱着女子的尸身,一步步,来到山海阁高高的院墙前,提一口气,足尖连点,便飞身跃了出去。
到了此时,才有个早起的小厮看到他的身影,忙不迭的叫起来:“来人啊,那贱奴,逃走了!”
第10章 宁为玉碎
山海阁的后方,有一座小山,山上草木稀疏,有的,只是满山的孤坟。山海阁无根无蒂的下人,若是去世了,便会被埋在那里,还有,就是附近的穷苦人家,无钱置办墓地的,便也在那里立一座孤坟,以此绵薄的心意,来告慰死者,总好过抛尸荒野,被豺狼吞食。
墨玉经常出去砍柴,对这附近的山丘很是熟悉,即使被大雨模糊了视线,也能轻易的找到那座小山。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世间万物尽皆淹没,连同人们心中的爱与恨,喜乐与悲伤。
泥水湿滑,普通人在这雨中可谓是寸步难行,但以墨玉的轻功,却可以轻易的在山上穿行。起初,身后还响起嘈杂的声响,那是山海阁中众人追赶而来时怒骂恐吓的声音,但当墨玉到了这山上,这声响便已经渐渐远去了,因为再没有一个人,能追上他的脚步。
墨玉来到山巅,找到一片稍有遮挡的空地。头顶上,几颗枝干稀疏的树木在风雨的摧残下东倒西歪,枝干间,依稀可见,那浓云密布,仿佛下一刻,便要压下来的天空。
一阵惊雷响起,墨玉全身一颤,却仍是紧紧的抱住那女人的身体,将自己冰冷的脸,贴在那同样冰冷的脸上。那身体,已经再没有一丝温暖,可以让他汲取了。
墨玉仰起头,心中悲痛欲绝,泪水却早已流干,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全身,带走他最后的一点温暖。
这世界,原是这样的不公吗?
惊雷再次滚滚而来,前所未有的猛烈,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为之颤抖。墨玉心头一阵绝望,只觉整个天地都要压在他身上,让他不能稍动。
娘,孩儿撑不住了,再也撑不住了……
心中绝望,身上瞬间没了力气,墨玉脚下一软,跪在泥泞中,将单薄的唇咬到流血。
雷声仍在不时滚滚而落,每一次落下,墨玉的身体便是一阵猛烈的颤抖,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直不停。地面泥泞湿滑,但这毕竟是泥土,他要让他娘,入土为安。
没带任何工具,但凭着墨玉的内力,在泥泞中挖出一个大坑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依然挖得很慢,对惊雷的恐惧让他用不上力气,心中透骨的凄凉,让他难以集中精神凝聚内力。手指已然被泥土染成黑色,身上也满是泥水,他并不在乎,这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终于,他抱起女子的尸身,最后一次,亲吻她依然光洁的额头,然后,轻柔的用草席将她的身体包好,尽量不让她沾到泥水,便狠狠心,缓缓,把她放入坑中,把泥土盖在草席上。
一抔一抔,草席的颜色逐渐被覆盖,连带着,那再也见不到的,亲切的脸。墨玉不敢停下,他怕一旦停下,自己便再也没有勇气重新开始。
埋在那里的,不只是他娘的尸体,还有他心中唯一的亲情。
待到墨玉重新站起来时,那张脸上,已是无悲无喜。唯一的亲人不在了,悲或喜,还能给谁看哪?他一挥手,擦去脸上雨水,望着远处暴雨中看不太清晰的连绵群山,本想长啸一声,出口的,却是一口鲜血。
“想不到,你还是个孝子哪。”
这声音中气十足,可见说话之人内力雄厚,足可以透过重重雨雾,清晰的传达到墨玉耳中。
墨玉背对着他,不用去看,也知道他是谁。奇怪,他此刻居然不怎么恐惧了,他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怕的哪?
他冷笑,抹掉唇边血迹,清晰的说:“孟敬辞。”
话音未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在雨雾中,那身影速度极快,竟是连墨玉都望尘莫及。那人一个转身,已然挥出一掌,重重,拍在墨玉心口上。
墨玉内力已经不差,那人却是远远在他之上,他猝不及防,登时跌倒在地,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这内伤,竟是比上次更重。
他抬头,看到一张银色的面具,在昏暗的天幕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辉。
“居然对孟阁主直呼其名,敬辞,你这贱奴怎么□□的?”仍是那样冰冷嫌恶的语气,墨玉却不像从前那样感到遍体生寒了,因为他这身心,早已冷得透彻,无法再冷了。
墨玉喘着粗气,以手撑地,艰难站起,孟敬辞这一次,居然没有阻止他,而是带着玩味的笑意,看他下一步的动作。
墨玉气息甫定,望着孟敬辞,一双幽深的眼眸中,透着冰雪一般的凉意,伸手,指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娘只是个弱女子,你竟如此对她,你根本,不配做山海阁阁主!”
一忽儿,那痛苦的过往,无可拒绝的在脑海中清晰的闪过。娘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啊!终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吃不饱穿不暖,生了病,也没人医治,墨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