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纯白色窗纱洒落在房间内,被褥凌乱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听见周围细微的声响,两排闭合的眼睫抖动,然后缓缓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他眼瞳的颜色是很深邃的黑色,光彩潋滟,犹如最华贵的玉石,映衬着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庞,说不出的耀眼。
南希睁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男人,昨夜的记忆悉数回笼,满腔的柔情蜜意漫上心头。
他薄唇边噙着笑意,单臂撑起上半身,侧身卧着好整以暇地欣赏段时瑞穿衣的背影,他弯腰套上裤子,又抬起手穿好上衣,修长匀称的肌理沐浴在阳光中泛着绸缎似的质感。
忽然间心痒难耐。南希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展开双臂将人一下子圈进怀里,然后低下头用鼻尖蹭向他的颈窝,轻嗅他发梢的味道:
“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嗓音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沙哑,低沉又性感,属于一种欢爱过后恋人间温柔缱绻的口吻。
怀里的人举着双手有条不紊地扣上衬衫的纽扣,没有回话。南希没在意,又再撒娇似地抱住他的身体轻晃了晃:“昨晚我的表现好不好?不如给我个奖励呗?”
对方还是沉默着,他只好兀自往下说道:“时瑞哥,给我做个早餐吧,做什么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好吗?”
段时瑞继续置若罔闻地调整衬衫的衣领,仿佛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南希终于感觉不对劲了,他疑惑地往前凑想要看清他的脸:“时瑞哥?”
“我才知道,这年头做炮友的,第二天起床还需要给对方做早餐。”
一个冰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空气毫无预兆地静了下来。
南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迟钝:“……嗯?”
——段时瑞终于转过身面朝他了,他脸上是带着笑的,但那不是温柔的笑、甜蜜的笑,而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淡漠笑意。
他含笑着望进南希空滞的眼眸,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像在唤醒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傻孩子:“南二公子,昨晚谢谢你了,果然比自己撸舒服多了,我要早知道这么爽,当初就该和你痛快地干上一场,哪来后来那些破事?倒是矫情得可笑了。”
“……哥?”
南希的耳朵深处响起了一声耳鸣,由远及近的,尖锐的切割薄弱的耳膜,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说什么?
段时瑞似乎被他呆滞的表情逗笑了,忽地嗤笑了一声,然后从他怀里挪离了几步,讥讽而冰冷的与他对视,又轻又缓地问:“南希,告诉我,恋爱游戏好不好玩?你时瑞哥给你的爱情幻觉美不美好?嗯?”含笑的眼眸掠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哦,可惜啊,都是假的。也许虚假的永远会比真实来得美好,但沉溺其中注定会粉身碎骨,南希,这还是你教给我的一课。”
南希僵直的身体无法动弹分毫,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熟悉面孔的人,无名的恐惧使他垂在身侧的指尖不住地轻颤,心脏突突地跳动,他用尽力气迫使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时瑞哥,别……别开这种玩笑了,好吗?我会……”
我会害怕。
段时瑞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冷静得可怕:“没有谁在开玩笑,南希,你给我听清楚了——”他上前几步,倾身凑近他耳边清晰地低语:“我、在、玩、你。”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相信。”
南希哆嗦着唇说出这几个字,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耳朵深处的耳鸣声越来越尖锐,像一把锥子要刺穿他的耳膜。
“当初我被你玩儿时,我也不相信。”
段时瑞无所谓地耸耸肩,而后又笑了,“南公子,这很公平不是吗?当初你玩儿我,如今我原样奉还,有来有往,让你也体验一把被人玩弄欺骗的滋味……哎,你也太容易上当了,我讨厌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还喜欢你呢?”
这句话说完,南希脑子里有根弦倏然爆裂了,他霍然冲上去拽起他衣领将他狠狠推向墙壁,手指骨攥得咯咯作响,贴近他鼻尖阴森地说:“你再说一遍。”
身体被毫不留情地甩向墙面,背部与水泥墙碰撞混合着骨骼的呻吟发出沉重的声响,段时瑞的面容有一刹那扭曲,但反而激出他更为讥讽的笑意,他忍着痛,不甘示弱地迎视他:
“你激动什么?再怎么说,你成功上了我,也算得偿所愿了,不值得高兴吗?当然,我也是爽到了。对了,想不到你会帮我口,真叫人意外,你还是第一次干这事呢,想不到圈内阅人无数的南二公子也有今天,呵呵,我深感荣幸。”
南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段时瑞嘴里的话语恍若一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劈下来,将那些虔诚、爱慕、喜悦通通砍成碎片,他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被尖锐的碎片扎出一身鲜血淋漓。
他昨夜全心全意虔诚的付出,竟沦为如此不堪。
南希眼底涌现一片猩红,他逼近段时瑞,脸上的肌肉因为怒意而抽搐着,狰狞得可怕:“你他妈给我再说一遍。”
“说多少遍都行。”段时瑞无所畏惧地,目光冰冷地回道,“我该说你是傻还是天真?你当初那样玩弄我,怎么会以为我还会爱上你?人贱也得有个限度吧?南公子,你现在体会到的愤怒或痛苦,我当初也体会过一遍,终于,个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