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越是想忘记, 记忆就越发鲜明。
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自己的心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有时候他能够感受到白远给他带来的甜蜜, 幸福的感觉会在他的心中一闪而逝,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自我谴责与罪恶感。
他独自坐在河流旁光滑的石岸上,双眼紧闭, 眉间泛着痛苦之意。
脑海中的全是白远的影像,平日里他看到的那个谨守本分刻苦努力的白远,在另一个自己面前嚣张狂放, 胆大包天的白远……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沐寒, 你被骗了吗。
不想面对这一切,也不敢面对这一切。
他在逃避。
沐寒探寻到自己内心最原始的想法后, 终还是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眸中流淌着一丝痛楚。
十多日的风吹雨打, 十多个日出又落得朝暮,他终于下定决心去面对白远的一切。
薄唇轻启,迷人的声线带着决绝的意味从其间流露出来。
“我要去问个清楚明白,白远,你究竟将我当成什么?”说罢他乘风向天木宗方向去了。
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过去的已经是过去, 事既已发生, 就无可更改, 再去追究白远过去做过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意义,现在应该重视当下才是。
如果……
如果白远发誓从今以后好好做自己的徒弟, 不再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他可以不计前嫌,既往不咎,当作从未发生之前的那些事情。
其他的一概不说,他作为师父,是喜欢白远这个徒弟的,他欣赏白远身上的气质,喜欢教导白远时候的感觉,看到徒弟进步的时候,他作为师父的喜悦也是曾经的他从未能感受到的。
是的,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不好吗。
想到这些,沐寒想要见到白远的心越发急迫了起来,他的速度也随着他心意的变化而加快。
他完全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
要是白远不答应呢?
当然此刻的他是不会想这些的,或者可以说,他是故意避开这些东西不去想的。
不过,他必定是不能一下子就知道答案的了。
待他抱着归心似箭的心飞到白远住处的时候,四处不见人影,桌案上已经积累不少的灰尘让他的心微微的凉了下去。
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突然想到白远会不会在自己那里,或许他一直跪在自己的殿外,请求自己的原谅?
他很快回到自己的寝殿,这回他又失望了。哪里都没有看到白远的身影,除了在殿中给他打扫的童子之外,他连一点白远的气息都没有找到。
“沐师叔,你在找什么吗?”日常来打扫的子若见到沐寒终于回来了,高兴了半天,又看到沐寒在四处走动,似乎在找什么的摸样,所以他就这么开口问了句。
“没什么。”沐寒这样说。
过了一会儿之后,沐寒还是问了出来:“白远去哪里了?”
“您不知道?”
“怎么?”
“白远师兄……早就被……”童子小心翼翼的看向沐寒,“被门主大人赶出天木宗了。”
沐寒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子若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多,他刚想开口劝两句,诸如您千万不要为了白远那样的人伤心,好好保重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之类的话,这些话在他的肚子里面才过了一遍正要说出口,转眼就发现沐寒已经离开了。
沐寒去找他师父新月了。
新月刚正在处理门内的事物,由于三年后的仙门百年大集即将在天木宗举行,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天木宗需要他处理的事物多了不少,好在他这样修为的人可以日夜干活不需要休息。
就在这时候,沐寒迈着步子进来了。新月看他气色好了许多,心中的担忧总算也放下了些。
“寒儿。”他站起身来,走到沐寒面前,关切的看着他。
“师父。”沐寒跪下行礼,新月欣慰的点点头,可是却发现他行完礼之后并未起身。
沐寒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有事情要求他,而且事情很有可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新月的笑容淡了些,微微叹息了声:“你这一跪,所谓何事?”
“之前没有教导好白远,是我的责任,沐寒特来向师父请罪,请师父责罚。”说罢他双手掌心向下,向着新月三叩首。
新月脸上温和的笑容彻底消失,他的声音带着劝的意味;“他已经不再是天木宗门下的弟子,他的父亲也知道了,这事现在与你无关了,我欠他父亲的,到时候我会自己还回去,不会再连累你了,寒儿,你无须自责,此事都是师父的错。”
“师父怎能这样说,我既然已经昭告天下收了白远做徒弟,此生不变,那么就绝不会反悔,况且发生了诸多超出意料的事,也只能怪我教导无方,我会好好惩罚他……”
新月打断他的话:“所以你是要我收回成命?”
沐寒沉默了一瞬低头拜道:“望师父成全。”
“不可能!”新月怒了,他是真的发火了,他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小心翼翼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居然被一个小混混给带坏了,他实在是好后悔,后悔答应了让自己徒儿收了白远。
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我说出的话从来不会反悔,白远修了魔修,又藐视师长,实在是罪无可恕,我没有处死他便是宽宏大量了,再让他回来,我拿什么去面对天下的悠悠众口?”
沐寒猛的抬头看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