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蕾拉再也没见过他。
他们不知道崔璨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离开。
那男孩儿像一场眼风席卷而过,只剩下林瑞安和满地狼藉。
无人收拾,林瑞安就自己收拾。
列昂多多少少能猜到,林瑞安是帮崔璨找到家了,但由于身份或立场等等诸多原因,他无法参与崔璨今后的生活,所以选择留在原地。
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换位思考一下,列昂也理解林瑞安这样做的苦衷。
男孩儿需要成长,而他需要赎罪。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能以坦荡而光明的身份再次相遇,相信那时他们都懂得爱。
这是第二个夏天了,花会开吗?酒过三四五六巡,这对新婚夫妇双双醉倒在林瑞安肩上,眼神失焦,口齿不清。
三个人横躺在酒店二楼的鲜花露台上,新郎列昂的领带像一条风干的咸菜挂在胸前,蕾拉的高跟鞋已经掉了一只在楼下的泳池里,但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两人一人一边按住林瑞安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说:“近在眼前了……回去看看他吧……你说你这是倔个什么劲啊……”、林瑞安表情祥和而充满智慧,装作没有喝醉的样子:“你们不懂。”
“他这一辈子不是为我活的……就像……野生的猎豹,不应该爱上捡到它的饲养员……那是错觉……”
夫妻俩隔着人交换了一个默契而辛酸的眼神。
真的喝多了。
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去看一眼吧,”蕾拉捶捶他的胸口:“就看一眼啊你这铁石心肠的混蛋。你就不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吗。”
“要是他过得不好,”昂絮絮叨叨地指点:“那时候你就当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最坏的那种,把他接回来,抢回来,管谁都拦不住。”
“你也快三十了,该嫁人了……你妈的……蕾拉他打我!他打我!我要嘤嘤嘤了!”
“别吐在西装上很贵的傻逼!”
林瑞安闭着眼坐了起来,身后还是那对活宝似的夫妻,他打了个酒隔,热血上头。
“……行。”
他说:“就看一眼。”
说罢就脚底发飘地走下了楼,打电话叫了个uber。
十分钟后,一个壮硕如熊、络腮胡子的白人大汉把车开到了酒店大门口,问这个西装上染着淡淡酒气的男人要去哪。
去哪呢?他报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说:“去找老婆。”
司机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同为男人的体谅:“哥们儿你会选择原谅她吗?”林瑞安坐进后座松了松领结扣:“那要看他肯不肯原谅我了。”
司机被这其中错综复杂的lún_lǐ关系弄得有点懵逼,转过脑袋只管开车。
就看一眼。
这一眼很短,短到大概只能让我想起你的模样。
这一眼也很长,长到能跨越一年三百六十五个夜晚,直到我忘记你为止。
第二十六章
车开到目的地所在的街区,林瑞安下了车站在路边,神思游荡。
汽车尾气卷起热浪拍打在他脸上,方才觉得酒醒了些许。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他就像自己把自己绑架来的,傻杵在路边,意志和行动格外不一致。
感觉嗓子被酒精烧得干痒,他暂且去街对面买了瓶挂霜的矿泉水,连续喝了几大口,冰得太阳穴疼,剩下半瓶全洗了脸。
坐在公共长椅上等水风干的时间里,他脑海里迟钝地翻弄起从前。
和崔璨分开这的一年多,他冷暖自知,可以凭心说过得比外人以为的要好。
并不是所有失恋的人都要失态,都要寻死觅活夜夜买醉,按部就班的生活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越是放纵和颓废就越容易沉浸在伤感之中,他得对自己负责。
更何况他也不需要改变自己的习惯再去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没有崔璨的时候他是怎么过的,就继续怎么过。
恢复原样不难,可灾后重建总归会有别样收获。
他觉得这一年来他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只做正确的事”。
所以他说好了看一眼,那就只看一眼。
沿着住宅区的主干道步行了一支烟的工夫,林瑞安就看到当年的“琼阿姨的钢琴房”。
房屋外观几乎没大变样,无非是门口的盆栽和小木牌换了新的,草坪刚洒过水,鲜润的深绿色,门廊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女放在窗台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
那人明明不在,他的心跳也仿佛被回溯的熟悉感所牵动,走进房屋下的一片阴凉里,止步在台阶下面,不擅自接近这位小淑女,只轻轻地问道:“嗨,你在;小女孩摇晃着两条腿,一缕卷曲的头发垂到腮边,细声细气地说:“画报!”她目测有六七岁的年纪,毫不怯生,主动和林瑞安攀谈起来。
“你是谁啊,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林瑞安觉得这孩子确实有点儿意思,就故作神秘地告诉她:“我来找人,但我不想见他,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小女孩像个大人似的板起面孔:“你为什么不想见他呀?amp;;
“因为他肯定不想见我。”林瑞安学着她的表情撇撇嘴:“所以我觉得我看看他就行……对,我就是来看他的。他不想跟我说话,也没关系。你觉得呢?”
“唔。”
小女孩合上书,冲他点点头:“这样吧,我帮你叫他出来,但我会在旁边盯着你们,提防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