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游小宇同李榆千恩万谢地把陆青崖送走了,穆燕青把手里头的名片捏的皱巴巴的,他想自己要不是警察多好啊,这样他就能有好多麻烦的事儿也都去拜托警察帮忙了。
陆青崖回到住处,那只叫“豆苗”的金毛就贱兮兮地凑了过去往地上一趴挡在了门口。
“沾了一身的猫毛,是不是又去和隔壁的布偶打架了?”
豆苗不理他,摇了摇尾巴,挡在门口不让路,陆青崖只得把它抱起来揉了两下,这狗才扭着**乐呵呵地跑了。
陆青崖好气又好笑:“过几天你妈妈过来了,小心把你从家里扔出去。”
傻狗听不懂人话,依旧乐乐呵呵地在客厅里头溜着弯。
陆青崖伸了个懒腰,去收拾地上的狗毛。
房子是一层复式的小别墅,陆青崖在国外几年,学术上小有一番成就,一些论文和新技术的研发让他五年下来积累的一笔不菲的财富。回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无非是打听穆燕青的下落,然后自降身价进了省医院,又买了这套离当地警局才不到两公里的房子。
时间有时候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消磨了许多,也沉淀了许多。有一些日晒雨淋后消失无踪,有一些日积月累后却是愈加深厚,譬如陆青崖对穆燕青的那一份执念。
他在实验室里做过数以万计的实验,打过厚如城墙的稿纸,写了洋洋洒洒数十万字的论文,然而这些都抵不上他对这一场重遇的精心策划,他计算好了自己要走的每一步,预估了穆燕青会给予的所有反应,创设了千百种不同的意外情况,包括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然而这一切在见到穆燕青的一刻全都土崩瓦解,全部的计划付诸东流,陆青崖看着穆燕青,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真好,又再见了。
刚开始的时候仍有些不确定,而如今陆青崖确信穆燕青还爱他,因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同当年那般热烈,忍着不去惊扰是因为太过欢喜,陆青崖第一次发现其实自己就是那么坏的一个人,小气又记仇,耿耿于怀地记恨着当初穆燕青先提分手的事儿,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该要穆燕青先服软倒追一把不可。
人性里头的劣根性被挑起,陆青崖低头苦笑。对其他人,他可以彬彬有礼,以恩报怨,唯独对于穆燕青,他不愿。他想对穆燕青千般万般好,可有时却想看着他哭着向自己求饶的模样,尤其是现在的穆燕青,青年人成熟的躯体,警校毕业后言行里露出的一股子傲气,无一不比从前更加吸引自己。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青年被自己捉弄的一边眼泪汪汪地埋怨他,一边又扑过来抱他的模样,就像一个被母亲收走了糖果的小孩,心里头怨得不行,可头一个想到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却仍是那个欺负了他的人。
陆青崖闭上眼,却依旧看得见穆燕青的模样。
“青青……青青……”他低声念着,像一道咒语,好似多念几遍,再睁眼,穆燕青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穆燕青挣扎了好几天,这倒不是真在纠结些什么,只是以穆燕青的情商着实不懂陆青崖在想什么,末了穆燕青决定破釜沉舟,成就成,不成……不成就不要脸倒贴呗!
这辈子估摸着也就看上这么一个人了,丢一时之脸,换一辈子幸福,这买卖,值!
陆青崖若是知道折磨了自己这么些年的东西,在粗线条的穆燕青这儿全都能用“丢人”两个字概括过去,大概会气得吐血三升。
小洋房门口,穆燕青鼓足了勇气准备去按门铃,手刚举起来,又放下,举起来,又放下,最后他跑小花园里头摘了朵花开始数花瓣。
人被逼到了一定境界,连偶像剧里头骗未成年少女的把戏也是会信的。
穆燕青蹲坐在门口,揪一片花瓣念一声。
“追他,不追他,追他,不追他……”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到后来揪花瓣的手都有些抖,清晨的风有些凉,混着蔷薇微甜的香气,穆燕青专注地盯着手里头的花,没发现一滴剔透的晨露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最后一片——“不追他……靠?!”
“喂,要不还是试试吧?我很好追的。”
陆青崖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可爱到让他不再忍心欺负。
穆燕青吓了一跳,一扭头,才发现门旁边是有个小偏窗的,一人一狗趴在窗口,一个笑得眉眼弯起,一个蠢得口水直流。
陆青崖抓着豆苗的爪子给他打招呼:“看,你妈妈来了。”
穆燕青坐在陆青崖对面,他们中间是一张饭桌,桌上放了一盆还没开的茉莉,恹恹巴巴的,估计命不久矣。
两个人隔着一米的距离谈判一般地正襟危坐。
“要不要喝水?”
“不要。”
“那想喝点什么?”
“什么都不要,你……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穆燕青挪了一下椅子,两只手起先垂在两侧,又放到了桌上,安分了一会儿又**进了口袋里。
他在心里头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不要着急,慢慢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就算陆青崖对自己还有些意思,但是追人这种事儿,还是自己来比较好,毕竟自己是个尊老爱幼的五好公民。
“我还爱你的意思。”
“?!!!”
穆燕青的心里建设崩塌了,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是……你委婉一点……”
陆青崖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