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了一下之后,他在最短的时间内,令所有人都惊讶地,让自己在张口时,思路和表达都无比明晰起来。
“我说,你傻啊?”
这样的开场白,所有人都没想到。
更意外,甚至可谓神奇的,是后面的言辞。
“亏你还是干这行的,不知道纹身能洗啊?我等它养好了,再给洗了不就得了吗?一回不行洗两回,两回不行咱还可以来第三回,反正早晚能洗干净。这都啥年代了,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我还能带着这张皮别扭到死?至于你说,你在俞阳身上留的印子啥的……我是觉着你有点儿忒娘们儿了,跟个琼瑶剧看多了的小丫头片子一样,这不就是个刺青嘛。说白了,不就是一张画儿嘛。蒙娜丽莎是牛`逼,是地球人都知道,可那充其量也就是一张画儿啊。咱客观点儿说,它也就是一堆颜料而已吧。你又不是神笔马良,你用的不就是纹身枪嘛,就算你真有超能力,把这麒麟给弄得会说话,能学出龙叫唤来,你留在他身上的也就是一堆墨水儿而已啊。就你自己觉得这堆墨水儿了不得了似的,别人都不这么以为,你亏不亏啊?你们俩过去的私人恩怨我不知道,说老实话也没多大兴趣。我就知道这人要是老跟过去较劲,那就是纯属有病了。谁还能没点儿历史问题呀?这要都跟你似的揪着不放找个机会就得报个仇,那特么早就天下大乱没有王法了。另外,你自己想不开,干嘛让于威他俩跟着吃瓜落儿?你也不怕这事儿传出去砸人家的招牌?你说你哈,站起来也是一人多高的大老爷们儿,躺地上也是五尺多长的一条汉子,不想着好好过日子,非得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不觉得脸上臊得慌?要我说句难听的话你还甭上火。你这才叫脱了裤子推磨——转着圈儿的现‘眼’呢。”
这段话,纪轩不紧不慢,有条有理,给说完了。
说完之后,他“嘁”了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用那很是屌丝的一次性打火机点上,吸了两口,拉住俞阳的胳膊。
“走,跟我出去抽根儿烟去,等你冷静了咱再回来商量下一步咋办。”
瘦到能看见肋骨的家伙,拽着高大强壮的男人,就那么往外领,男人异乎寻常地顺从,虽然愤怒还没有熄灭,然而却没有在经过沙发上坐着,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的“伤员”时再次动手。
两人出了店门,走到凉爽的窗根旁站定。纪轩把自己那支烟塞到俞阳嘴里,看着他抽了几口后,又拿回来叼在自己唇间。
俞阳好一会儿,才抹了把脸,跟他说了声抱歉。
“你抱歉个鸡`巴啊?”纪轩皱着眉笑。
“从根儿上算,这是我的锅。”
“行了,见天儿上赶着找锅背,你有病啊还是太闲了?”毫不客气拒绝了那反省,纪轩拍了拍俞阳的胳膊,“再说,就算有你的事儿,也是丫报仇手段忒不磊落了。这人肯定心胸特狭窄,一脑子阴暗想法又不敢暴露出来,光明正大打一架吧,他又怕打不过别人。简直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又可恨又可悲的。”
“……这都不说,可你那纹身……”俞阳眉心紧锁,一脸焦躁。
“不是说了么,大不了等长好之后给洗了。我等得起。”
“可你受的罪呢?”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
“都什么时候了还逗贫?”
“那我能咋办?扑你怀里大哭一场?”红着脸那么说着,斜眼扫过对方恨不能转移目标揍他一顿的表情,纪轩摇摇头,略微正经起来,“哎,不闹了,我问你,你是一收到我消息就预感不妙了吗?”
“是。”
“那你俩过去真有过一段儿?没事儿你实话实说我不往心里去。”
俞阳略作沉默,还是点了头。
“特轰轰烈烈吗?”
“没有。”
“那就是他一厢情愿了?”
“……我不想夸大其词黑他,可……他确实是这样的人。他会把任何看得上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不管能不能到手。所以我一听是他,就觉得坏了。”
“卧槽那这是心理问题啊。”
“你还想帮他做心理分析?”
“没有没有。”傻笑着摆摆手,把最后抽了两口的烟扔在地上踩灭,纪轩吁了口气,“那,这事儿,下一步怎么办?你揍也揍了,是不是就别揪着不放了?”
“那你的损失呢?”
“我好办,估计这事儿一出,于威也不会要我的钱了,还得想办法给我补救。到最后很有可能是我赚了。不信你就看着,看她待会儿怎么说。”
“我说你心怎么这么宽?”俞阳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着纪轩。
“心不宽点儿,我到现在为止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终于苦笑了一下,那光着膀子的瘦子不逗贫了,“从我小时候,到现在,九九八十一难我是一个也没错过。可能是老天爷跟我过不去吧,成心折腾我。不过呢,既然是老天爷跟我过不去,我再怎么斗争估计也打不过他,那还不如心宽点儿,怎么活都是一辈子,怎么过都是一天,是哭是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就算在院子里,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就算随时有可能让街坊邻居看见,俞阳都不想在乎了。他伸手揽住对方的脖颈,略微倾身,用自己的额头贴住对方的,闭上眼,一声长叹。
“轩子,我对你,是真心一点儿辙都没有了……”心里百味杂陈的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