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我也住这间,冤家路窄。”他用手指敲敲贴在门旁边墙上的表格,“你自己看,如果不满意可以去找老师换。”
我当然不满意,我去找老师,可是老师教育我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要友爱。
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又不喜欢同人交际,一年下来班上的同学也没认识几个;他就不一样了,地头蛇,男生都和他串通一气,谁也不愿意和我换房间。
我不能回家,只能将就。
“事先声明,你要敢带人回来,我就在你床上撒尿。”
他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我收拾行李。“阳台上的鱼缸是你的?”他没话找话说,“真丑,和你一样。”
“总比你好看。”
见他作势要去阳台,我连忙跑过去把鱼缸抱进怀里:“你休想碰它。我警告你不准动我的东西。”
“一条小金鱼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他说着又躺回去继续装大爷。
金鱼养了一年,原本是一对,可惜另一条早早死掉,留下这一条大小眼的残疾。有一段时间我非常讨厌它,好几日不给它喂食也不换水,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去看它,它还活着,只是游得慢了,颜色也淡了许多。
于是给它起了名字,希望它能一直活下来陪伴我。
为了避免受穆恒的毒害,我将鱼缸放到自己的书桌上。早上放在阳台晒太阳,中午就立刻搬回来。
小黄十分贪吃,周围一有动静,就立刻张着大嘴巴游上来,不给它喂食,它就不停地吐泡泡。
日子久了,它成为我生活里的一部分,我也习惯了每天搬它去阳台再将它搬回来。
吃完午饭回到宿舍,照例去阳台搬鱼缸,还没走近就看到小黄翻着白肚皮飘在水面上,周围残留着没吃完的鱼食。
它的肚子里也胀满了黑色的饲料,鱼尾下面的屁♂眼都挤了出来。
我把它埋到楼下的海棠下面,飘着鱼食、水草的水直接泼到穆恒的床上。
他正好进来,我不慌不忙,将空缸倒扣在他的枕头上面。
他站到我面前,比我高了一个头:“你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他是真不生气,还是假装语气平静。
“怎么不说话?”他推搡着,一步步将我逼到墙角。
“你别欺人太甚!”我冷言冷语。
他忽而笑了:“明明是你做坏事被我抓了现行,还要反咬一口,你可真有意思。”
将我圈在墙边,他自以为很帅气地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呵呵,我知道,你弄湿我的床,其实是想我没地方睡去爬你的床。”
“哎,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动手打人可不是好习惯。”捉住我的手,他突然低头下来,我惊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真乖。”他一边舔着我的唇,一边捏住我的下颔让我张开嘴。
“唔……”我拼命推开他,冲进洗手间。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中午吃的蒜薹。”他倚在洗手间的门边大笑。我抄起漱口杯砸过去,满口泡沫地吼:“滚!”
他轻松闪过,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他真想爬我的床,我自然不肯,将他赶出去,反正多的是人愿意收留他。
第二天有体育课,刚穿上球鞋,还没等走两步路,脚心一阵刺痛。连忙脱下来,白色的袜子上全是红色。
他幸灾乐祸:“叫你乱摔东西,现在好了吧。”一面将我扶到椅子上。
去校医那里要了镊子,连同消毒水绷带一起带回来,他坐在小凳子上,手捧着我的脚,给我挑出扎进肉里的玻璃碎片。
缠好绷带了还不松手,我想收回脚,被他硬握住脚踝:“我帮你这么多,收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我到嘴边的谢谢咽回肚里,不冷不热地用食指地抠抠脚趾缝:“消毒水再往这里涂涂,这几天脚气挺严重的。”
他立刻放开我,马上冲去洗手。
听他在浴室里哗哗冲水,我抱着抱枕开心地笑:“叫你摸,活该。”
他总说我勾引他,我看他是皮痒,找茬想打架。
他的被褥早晒干了,只床单被套堆在浴室不肯拿去洗衣房。还要怪我害他没地方睡,硬往我的床上挤。
晚上我在脸盆里撒药粉,他看到诧异地问:“什么东西,太恶心了。”
就怕他不问,故作不经意地答:“医生开的药,湿气太重,我身上长了好多疮,好痒啊。”又作出一副恨不得扒下一层皮的痛苦样。
果然,不到就寝的时间,他就自觉出去找地方。
中秋前一周,我打电话回家,告诉母亲我想回家。她问我为什么,我不愿回答,她便以学习为理由,不准我回去。
她不想见到我。我知道,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那天下雨了,我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全身淋透了才回宿舍。
“哟,雨中漫步啊。”
我懒得理会他的打趣,直接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没有人会在乎我。我的存在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到他的声音,又沉沉地睡过去。
我以为他好心照顾我,可是那天他把我扒光了不说,更是把我按在床上足足亲了半个小时。
“这次怎么样,我吃的大葱卷饼。”
知道他故意气我,却还是会上当,生病的原因让我闻不得饭菜味。
但我才不会告诉他,我从小就爱吃酱蒜瓣,一点不怕他的蒜薹和大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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