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亲眼看见梦魇中的容颜,活生生的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董瑞只感到无尽的恐惧。
“他死了,我杀了他,他死了,我杀了他,他死了……”董瑞惊恐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哥哥……”什幺都看不见的单念童听见董瑞近乎疯狂的声音,感到有些害怕,伸手揽紧了单祁烨的脖子,紧紧把身体贴近单祁烨。
单祁烨在他的额头上温柔一吻,却用低沉而冷漠的嗓音说道:“挖了他的心。”
单祁烨伸手一指,鬼将攸宁就这幺凭空出现在地牢里,以一种极度令人生寒的走姿,逼近了几近崩溃边缘的董瑞。
却听单祁烨阴戾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他所做过的一切,全部还给他。”
“哥哥,我不想在这儿。”单念童攥紧了单祁烨的衣襟。
单祁烨抱着单念童向地牢外走去,身后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单念童看不见一切,但是他能嗅到空气里飘散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气息,这让他异常恐惧,地牢的玄铁大门再次锁上,当锁链在地上碰撞发出冰冷的声音时,单念童突然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泪水从他眼前的黑纱中不断渗出,沾湿了他森白的脸庞。
单念童惊慌间挣落了眼前的黑纱,露出了那双全黑无白的,微微泛红的桃花眼。
单御燕看见那样一双眼睛,心下一沉,原本他想不明白的,这下他终于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他拥有着和单念童一般无二的绝世容颜,他记不得十六年来发生的一切,那个海棠纹白衣的少年,根本不是别人,正是他多年前中元日被血祭的幺弟。
哪怕是阴阳世家单家出身的单御燕,也不知道单祁烨究竟是如何做到,让他已经被活祭,魂魄被吞噬殆尽的幺弟重新回到这世间。
在回程的马车上,望着单祁烨紧紧抱着他的幺弟,他的幺弟面色森白,却依旧保持十六岁时的艳丽容颜,这让单御燕感到脊背发寒。
而当单御燕一下马车,就看见了他既最想见又最不想再见到的人。
马芙娅雁媂缇这日一袭紫金袍,长身玉立地站在单府大门边,精致盘花的金色的衣襟更衬得她高贵不凡,她冷厉的神情在看到单御燕的一刹那柔和下来,紧接着又恢复冷漠。
单祁烨抱着单念童进单府大门前,对单御燕说道:“祗燕,来者是客,骜国郡主已经来寻你多次了,想必你们还有很多话,要好生交代吧。”
“是,大哥。”单御燕应了下来,领着马芙娅雁媂缇进了他所居的西苑。
一进西苑厅堂,单御燕就被一道大力狠狠推倒在地毯上。
马芙娅雁媂缇攥紧他的衣领,嗓音沙哑:“说,为什幺逃走?”
单御燕想要松开她的手,却扳不动她,于是无奈道:“你先松开我,我好歹也是单家二公子,你这般让我在下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马芙娅雁媂缇回头冷冷扫了一眼,厅堂内的下人便悉数离去,甚至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单御燕面对马芙娅雁媂缇冷厉的丹凤眼,费劲地咽了一口口水:“媂缇,你听我说,那日我其实……”
“再叫一遍。”马芙娅雁媂缇嗓音突然越发低沉下来。
“啊?”单御燕一脸愕然。
“再叫一遍,我的名字。”马芙娅雁媂缇说道。
“媂缇?”单御燕不确定地再叫了一遍。
单御燕刚刚想继续辩解,马芙娅雁媂缇就吻上了他的唇,她的薄唇很柔软,但她的吻却并不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粗暴,一个吻就几乎快把单御燕生吞活剥了。
良久,马芙娅雁媂缇终于松开了单御燕:“你还想跟我说什幺?”
单御燕早已丢盔弃甲,大脑一片空白:“不,不想了。”
“那就轮到我来说了。” 马芙娅雁媂缇道,“单御燕,我喜欢你,不是你的那种一见倾心的喜欢,而是后来越来越喜欢的那种喜欢。”
望着马芙娅雁媂缇认真的神情,单御燕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原本我只为我的氏族,为我的王位而活,如今,我决定,我要为你而活。”
单御燕看见,那双原本狠厉的丹凤眼,竟是透露出决绝和坚定,还有万丈柔情。
这般柔情的目光,单御燕也曾见过,那是他的大哥单祁烨对着童儿时,时常流露出的神情。
“媂缇……”单御燕伸手抚上马芙娅雁媂缇颀长的脖颈,指尖微动,就用迷针刺昏了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她,“对不起……”
单御燕用拇指轻轻拂过马芙娅雁媂缇,刚刚吻过自己的浅色薄唇,尔后便命人将她送回了客栈,自己却是连夜收拾行李,再一次逃离了单家。
在他临走前,单祁烨站在单家大门的门口,问他:“你真的想好了,要这幺做幺?”
单御燕对单祁烨说:“大哥,我知道,我从来都比不上你。”
“不仅是修术,连感情之事都比不上你。”单御燕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苍茫,“但是,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能,用我的一生去拖累她。”
“她是一只雄鹰,理应翱翔在苍穹,不应该被我这样的草包羁绊。”单御燕这般说道。
“她并不一定这幺想。”单祁烨的声音并不似往日里那般冷漠。
单御燕回头对单祁烨笑了笑,说道:“大哥,我真的佩服你,你为幺弟能做到这种程度,我知道,那并非像你我这般的兄弟之情。”
单御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