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视死如生和向死而生
赵启平低着头往密封袋里倒糯米。尸毒不算重,如果带了手套完全能挡住,但这事胡八一没打算说,他发愁的是要不要现在就原路返回。倒斗他是主力,手上的尸毒再轻也起码得拔一个小时,到那时候天也快亮了,鸡鸣天亮不摸金的规矩又破不得……
正愁着,赵启平拎着他两只手**进密封袋里,把袋口在手腕上固定好,顺手呼噜了一把胡八一的后脑勺:“你别动,老实待着,我总觉得这里应该还有条道,外面那么多殉葬的不可能是为了拜个猴子的。”
“那是山魈,不是猴子。”胡八一解释道。山魈原本就比一般猴子凶多了,今天这只加上药物炼制成粽子专扑生人的更是闻所未闻,可能还是元代的一个创新。赵启平边听边站起来往树棺里看,除了树棺中段有个两尺多的空隙之外,两端好像还有东西,用白色毡子裹得严严的,隐约能看出有个圆型——可能是头颅,但未免太小了一些。他伸手隔着毡子摸了摸,叹口气对胡八一说:“是幼儿,或者是婴儿,卤门都没合上。”
胡八一看过许多用小孩子做殉葬的墓了,心肠比他硬得多,当下问赵启平:“你敲敲棺材底下,看看是不是空的。”赵启平依言一试,果然下面有个极大的空间传来回音。胡八一手指在糯米里来回地梳,让尽量多的糯米接触到自己的皮肤,点头道:“好,等一会儿我就下去,估计下面这层才是真正的地宫所在,这黄金屋不过是迷惑人用的而已。忽必烈心机很深嘛,外头故布疑阵,又有虿蚃和大蚯蚓,任谁走到黄金屋这里也会心神大乱的,然后……”他两只手都不能动,下巴向冒着黑水的山魈指指,赵启平心领神会,接着说下去:“然后一开棺就被山魈迎面一扑,更加凶多吉少,就算勉强逃得性命,也不会再留心棺材下方有什么,八成搜刮了金子就跑——”
他本来就站在树棺旁边,边说边把棺内两具白毡包裹的孩尸轻轻挪出来放在地下,右手握住军刀往棺底劈去。金丝楠木不像黄花梨是硬木,质地较软,故此刚才胡八一用探阴爪就能抓出挺深的印痕,赵启平也只劈砍了数十下就将棺底砍出一条指头宽的缝隙,从下方透出股阴寒来。他并不停手,挥着军刀将那缝隙越凿越大,胡八一满脸纠结地站起身,看着地上的木屑直心疼:“这都是钱啊……”
“下头值钱的更多,”赵启平已经熟练掌握了胡八一的思维模式,说服力非常强,“再说了这么大根木头你拿得出去么,就算拿得出去,你能拖着木头走到国境线么,所以,”他咔嚓一声砍下块尺把宽的木板,那洞口看样子能容两个人进出了,赵启平抬头看看胡八一,下颌绷紧成个不容辩驳的坚硬角度:“我先下。”
“嗲赵,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赵启平置若罔闻,把背包卸了,手扶着棺材沿就要往里下。胡八一急了,用肩膀把他抗开,胳膊肘支起来往他肚子上怼,最后**脆扑倒在他身上,脸贴着脸,没等说话先恶狠狠亲了个实在的。先是牙齿和牙齿磕出砰地一声,然后胡八一毫不温柔地把嘴唇牙关撬开,舌头直接探进去胡乱tiǎn_shǔn了一圈,最后咬着赵启平嘴唇泄愤似的用牙尖磨,眼看要咬破了又松开:“你这臭脾气,怎么他妈这么犟!等一会不行吗?拴着绳子再下不行吗?宁等三分不抢一秒知道嘛!”
“就跟你脾气多好似的!”赵启平也狠咬了口他嘴唇,真咬,上来就咬出血了,胡八一把带血的唾沫又送到他嘴里,“等下去又能等出什么结果?眼看就天亮了,不如拼了。如果都像外面的机关那个难度,我大概还能应付。”
“那我们一起下去,反正都这样了,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想玩个人英雄主义。”胡八一沉膝跳上棺床,指挥赵启平把两个人的腰紧紧捆在一起,粗大绳索的另一头拴在树**末尾——也没有别的地方可拴。他试了试绳子的韧性,最后把绑在自己背上的金刚伞郑而重之地交给了赵启平,叮嘱他道:“一旦下去,不论什么情况,别慌,先把金刚伞撑开了护住自己,听到了?”
赵启平点点头,握着伞柄运了半天气,终于没忍住,扬起来往胡八一的**上抽:“都这时候了,咱能有点正事儿吗?”
胡八一挨打挨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腰以下大腿以上毫无间隙地贴在一块儿,自己的某个部位又确实有点耍流氓的嫌疑——
“尿憋的。”胡八一表情淳朴又诚恳,“再说不是快天亮了么,晨勃是自然生理现象。我这个岁数,要是早上毫无动静你觉得正常吗。”
“闭嘴。”赵启平瞪他一眼,不太凶。胡八一忍着没亲过去,胳膊从他腋下穿过去搂住他,看了看东南角上那根蜡烛,烧了三分之一了,火苗子晃得厉害,但是没有灭。
“好了,走吧。”他说。
他们对视一眼,跳了下去。本来可以用安全扣控制下落速度的,但胡八一的手现在没法儿用,指望赵启平现学现卖又不可能,最后胡八一想出来个办法,每隔两米打个绳结,赵启平只要拉住安全扣不松手,绳结就会在通过安全扣的时候略微停滞一下起到减速作用,如果需要再往上爬,绳结还能当成落脚点。事实证明这个拍脑袋拍出来的办法并没派上什么用场,他们在空中的时间不会比眨眼一次的时间更长,然后就双双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