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我天天西装革履地上下班,双休日,逢年过节,就好领着老婆孩子到处去吃喝,去玩耍,我怎么就从来也没有带上老人们到处去逛逛,让他们也享受享受这种舒坦惬意的现代化生活呢?唉!这个世界上究竟能有多少人会将自己的老人,夫妻双方的老人当作自己的小孩子来操心、来呵护的?别人做不到的事情那是别人的事情,可我为什么至今也没有做到呢?
平庸的耳朵一边听着张慧娘的诉说,心里面一边这么自责着自己,双眼一边默默地看着张慧娘闭上眼睛在静谧的哀思当中渐渐地进入梦乡。
那一夜,平庸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踏实了,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地做了几段莫名其妙的怪梦,梦到岳父摇身一变成了洪七公,自己成了杨过,两人坐在华山顶峰上喝酒,吃叫花鸡。梦到岳父成了性情怪癖孤傲的黄老邪,独自一人在茫茫的大海里站在船头上深沉地吹着洞箫。梦到岳父成了飘逸的太白金星,洒脱地漫天漫游……
平庸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发亮了,他悄悄地起来身子坐在床上,听着儿子轻手轻脚地出门上学去了,心里寻思着,时间还早点,就没惊动沉睡的妻子,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径直地来到凉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嘴里小声地吟咏着这一首刚刚从梦里得来的小诗:“端汤献茶敬父母,感恩之心天地宽。一生血汗育儿女,满脸皱纹是欢颜。聆听教诲十几年,音容笑貌驻心间。青山绿水齐祝福,万里彩虹送神仙。”
平庸一边吟咏着,双眼一边盲目地望着楼底下马路上那一些来来往往的车辆,望着人行道上那些匆匆忙忙地在淅淅沥沥小雨当中奔走的行路人,忽然间,他好像恍恍惚惚地在雾气迷蒙的朦胧雨丝中看见一个个头不高,满头白发,胖呼呼的老人,步履蹒跚地朝着他冉冉地飘了过来,那模糊的形象越飘越近,越近越清晰,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他老人家啊!等一会儿妻子就要起身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乘坐火车回老家,上坟烧香拜祭他老人家去了,他怎么这个时候到我家来了呢?这难道会是真的吗?
平庸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微微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往肚子里吸了几口凉丝丝的空气,然后徐徐地吐出肚子里的一些浊气,随即用双手轻轻地揉了揉双眼,又按摩了一会儿太阳穴,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仔细地往楼下的马路上望过去,在那些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地在小雨当中赶路的人群当中,平庸怎么找也找不着他岳父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