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苏杭眼也没眨,淡淡问道。
俞叶舟道:“炸虾。”
苏杭迟疑片刻,忽然笑了两声:“我还以为是……”
俞叶舟:“是什么?”
“糖醋排骨。”他挑起眉梢,朝俞叶舟扬去了一道视线。
俞叶舟想挪开视线却又不舍得,只望着苏杭狡黠的眉眼怔了怔,心里不住地发软,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本来是的,可是糖醋排骨不小心和锅粘在一起了……你要是想吃,我叫个外卖去你房间,好不好?”
“不好。”
俞叶舟神情好像有点失望,眼里的光芒也微微黯淡下去,他将那盒炸虾放回纸袋里,又解释说:“袋子里还有我顺路买的两个蓝莓小蛋糕,晚上饿了可以当夜宵吃。”
苏杭也没回应,兀自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俞叶舟两片薄唇不自在地抿动,见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没话找话说,“前两天的胡萝卜好吃吗?”
想是胡萝卜十分合口味,苏杭赏脸回了个:“嗯。”
“那玫瑰酱呢?”
“嗯。”
虽然没有更多的话了,可只是“嗯”也足够了,不枉俞叶舟那么努力去回忆苏杭曾经的那些小习惯,也不枉他跑到人家农庄里去亲手挖萝卜,那些小零食的品牌说实话他都已经记不清了,只凭着隐约对包装图案的印象,把云城各大超市翻了个遍才买来的。
只要苏杭觉得好吃,就好。
俞叶舟笑着点点头:“喜欢的话,下次——”
“俞叶舟,”苏杭突然站起来,视线从他因做不惯家务而导致有些蜕皮的双手上扫过,无奈地打断他道,“你说你图什么呢,就算你买来了我最喜欢的零食,就算你会做我最爱吃的菜,那又如何?最后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俞叶舟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愣,恍惚了几秒,他深深凝视着面前几乎与他等高的青年,嘴角慢慢抿开一个僵硬的弧度,似是为了转移自己窘迫,而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袖扣上的银杏叶,嗫嚅道:“也不是……”
“什么不是?”苏杭蹙眉。
俞叶舟抬起视线,目光触及对方那双瞳色略淡的眼睛,眼底一下子就柔了下来,似一池一触即乱的春水,他忍下揽苏杭入怀的冲动,讪讪地说:“也不是什么都得不到。你最近有高兴一些了吧,那不就行了吗?苏杭,我以前是不好,不够温柔也不够体贴,只会让你一味付出……所以我现在只是想把你以前对我做过的,再尝试一遍,我尝过了,才知道你有多好,才知道我该从哪里努力。”
苏杭道:“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我也不想要你的什么。”
“我知道。”
苏杭忽然闷起气来:“我也不可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
“这些都不重要……”俞叶舟才吐出这几个字,却见苏杭眼里涌动着些晦暗不明的东西,让那双眼睛迷蒙着似对晶莹的琉璃,他一下没能压抑住心底的欲|望,还是伸手抱住了对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别不开心,过会还要拍戏呢。”
话音刚落,忽而从隔壁的道具间里传出一阵争吵。
苏杭豁然推开俞叶舟,面色严肃地竖起耳朵。
“已经一周了,廖导演考虑得如何?”
“我不可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那你就等着被撤资吧!”
“悉听尊便。”
“你——好,好你个廖牧然!”
……
半晌过后,砰的一声,是道具间的门被人摔响。隔着一堵墙虽听得不尽完全,可大概情况算是清楚了,苏杭皱起眉峰,慢慢推开了道具间的门,只见廖牧然坐在房间内唯一的一扇窗台上,正曲着腿抽着烟,往窗外眺望。
听见门响,他才回过头来,朝苏杭淡然笑了笑:“你怎么在这,过来我看看,刚才有枪战戏,你没有受伤吧?”
苏杭摇摇头,廖牧然才发现他背后还杵着个背后灵。
“廖叔,撤资是怎么回事?”他问。
“你听见了?”廖牧然抽了口烟,烟气在喉咙里吞咽了几许,才长长地吐出来,良久才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资方不懂剧不懂拍摄,还非要改剧本,我一个字都不同意,他们就威胁说要撤资。撤就撤了,就算这剧不拍了,我也不会叫他们来糟蹋我的东西。”
资方要求改剧本的事在剧组里经常发生,只要要求不过分,基本都是同意的,怎么到了廖牧然这里,就搞到要撤资的地步,他也拍过那么多年的电影和电视了,不会没见过这种要求。
“廖叔……”苏杭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朝最坏的方向做打算,“如果真的撤资,《零》难道会中途散组吗?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撤资了,《零》还需要多少资金才能继续进行?”
廖牧然向他投去一个深长的眼光,报出一个数字:“四千万。”
“我自己手头能调动出来的现金只有三千万,其余全在工作室和不动产里压着,《零》这部剧想要达到我需要的效果,至少需要七千万资金才能推动。”说罢,廖牧然叹了口气,含着烟嘴打量着面前两人。
“四千万……”苏杭低着头,嘴里嘀咕着什么。
而俞叶舟则似头警觉的猛兽,一收方才与苏杭拥抱时的温情,浑身敛满了精明之气,他微微抬起下颌,眯着眼睛反盯着窗台上那位著名导演。
苏杭忽然想到了办法,可因不是上乘之选,犹豫再三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