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子羽,南人有句俗话我一向很喜欢:事佛三百年,修得共枕眠。”萧绰烈伸手环过杨翰僵硬的肩膀,轻轻为他脱下披在xiè_yī外的薄绸袍子,柔声道:“咱们在关外遇见那一年,我便在昭觉寺里为你燃了长明灯。未知我为君在长生天圣母座前诵经千千万万夜,可能修求与君同渡来世?”
杨翰如遭雷击,猛然一震,厉声道:“谁管你念什幺经……”脑海中却是当初关外草原上随疾风起伏在马蹄下的翠浪白花。思绪如电闪而过。他又望见了荒凉边城的城墙遗迹,苍白如钩的狼牙月,月下沉默而善于倾听的男人,在孤清寒夜中解开大麾把自己护在他宽厚火热的胸膛之间。他曾在彼此身份未明时有过毕生唯一不顾一切的一次疯狂,想到了放弃自己所背负的氏族和名誉,跟随这个温柔异族男人的马队去浪迹天涯……
萧绰烈拥抱着怀里呆怔怔失了神的青年躺倒在鸳鸯枕上,额头抵着额头,眼睛望着眼睛,哄他说:“先安心养好了身子,择日带你去清净寺见见杨夫人。”
杨翰心中慌乱得很,甚至不敢去细想这种感觉是因何而生。他缩在萧绰烈怀抱中辗转良久,最后也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睡过去。这却还是他自从国破遭劫以来难得一回如此酣困,竟然就这般一夜无梦地安枕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