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不光是送信,更是要把他带回去!
果然,他进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卢十郎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嚎,跟着“啊”地就大哭了起来。
我唬得忙从门口往里看,却见那管家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您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任性了,老爷这次可真是生气了,特地派我来接你回去。你要是执迷不悟,老爷怕是真的要和你断绝父子亲情了!”
断绝父子情义?
纵然是我想得再恶劣,也没有想到卢员外会有这么一招!
卢十郎这种读书人,成天的把什么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上,最看中的就是名声,孝子这种东西亦是最好的装点门面的饰物,他怎么能舍弃?
更何况,一旦和卢家断绝关系,他还有什么本钱靠山?
完了,月生与他的一切,到此都完了。
卢洛开始帮忙收拾起东西来,那动作麻利的,简直可耻。
我一步三挪,好不容易挪回自己的屋子。
月生已经止了哭,坐在窗口等我,一看见我,就从窗子里招呼我:“仙栖,怎么样?十郎还走不走?”
我应付着说道:“等会进屋说罢!”
我刚一进屋,她就飞扑过来,拉着我,满脸期冀地望着我:“十郎,他是不是不走了?”
我觉得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麻木了,决绝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目中亦是悲哀亦是怜悯。
月生望着我,渐渐开始明白,不自觉中撒开握着我的手,软软滑了下去,失声唤道:“不!不可能!”
一串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隐没在她的鬓发里。
她捂脸痛哭:“不,不会,卢生他,不是这样的人!”
长吉闻声赶了过来,帮我将月生扶到了椅子上,殷勤着端茶倒水,我摆手:“罢了,不要忙,让她哭吧!”
不哭,又能如何?
月生却劈手推开我,起身就往外冲,边哭道:“我不信!我要亲口问他!”
但听得一声闷雷。
炸得我魂都要消散了。
立时落下雨来。这雨下得太急,竟是片刻也等不得,瞬间把月生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
月生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咬一咬下唇,便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住处跑。
长吉不无担忧:“月生姐姐这雨里跑的,只怕受凉罢!”
我叹息:“随她去吧,不亲自走这一遭,她怎么能安心?”
眼见得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我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第22章 薄情郎
管家大伯收拾行李可真叫一个利索,没出一个时辰,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要赶路。
卢十郎灰头土脸地跟在管家身后,看也不敢看月生一眼,任凭月生哭倒在阑干上,肝肠寸断,几欲背过气去。
眼见得卢十郎要走出去门去,月生一下扑了过去,拽住他的衣袖,一个支撑不住,缓缓跪倒在地,哭嚷道:“十郎!好狠心的十郎!你真的这么无情无义么!全不顾念昔日的恩情么!”
她嘶声裂肺,字字带着血。
卢洛捏着自己的袖子,哽咽着结巴:“月、月娘,我、我只是回家去看看,过了年、过了年,一定回来接你!”
临走,他居然还许下这么苍白无力的诺言!
我抢上一步,扶开月生,气愤不已:“倘若今日十公子撇下家姐一个人走了,以后就请再不要登沁芳楼的门了!”
月生软在我怀里,掩面痛哭起来。
她亦知,这样的诺言着实无用。
卢十郎被我抢白得面色青白,磕磕巴巴两声“你”之后,开始口不择言了:“你侮辱斯文!你知道什么?要不是你,我何至于立时就得和月娘分别!”
他是兔子被逼急了,也要咬人,竟骂我:“你这个卖身的倌儿!非要装什么清高?”
我气得双手都发抖了,揪住他的衣领,逼视着他,怒问:“你说谁是倌儿?”说罢,再不管其他,一拳重重挥在他的脸上!
卢十郎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一下被我打得栽倒在地,嘴角破裂出血来!
一见卢十郎被打,他的管家便急了,使劲推了我一把,啐了一口:“下流没脸的东西!敢推我们卢十公子!也不照照镜子,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看似那么宽厚的大伯,也是说翻脸就翻脸,仗着家主的威名,作践他人。
我顿悟人心难测四个字。
一时又笑话自己,素昧平生的,他为何不向着他的小主子,而向着我?
我因而也无需留情面,指着卢十郎的鼻子破口大骂:“那他又是什么好东西!流连青楼,败光了身家,靠着我姐姐一点绵薄之力养活!对天地许下了永不分离的诺言,现在,还有脸反悔抵赖?”
我合十双掌叹息道:“阿弥陀佛,老天有眼,就一道雷劈死这个负心负义的贼子吧!”
卢十郎又恼又急,不知如何是好,全都化作一声怒哼,甩袖转身就走。
眼见得他两脚都要迈出门槛了,月生从喉咙里迸出一声凄厉的叫喊,连滚带爬地追了过去。香鸾在一旁拉不及,就见得她冲入雨中,嘶声呐喊:“十郎!”
她眦目圆瞪,面色凄惨得像个鬼。
卢十郎亦是震撼,讷讷问道:“月娘,还有、还有何事?”
月生摇头,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十郎,不怪你无情,当初只怪我有眼无珠,分不清忠奸良善。你我从今,就此别过,再不相见吧!”
说罢,只见她眼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