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铃说:“你就知道师父,那我呢?!”
司空斛早端着绿豆沙走远了,“你自己盛!”
火铃做鬼脸,“反正师父又不吃,端回来还是我的。”
从司空斛有记忆以来,师父就一直在辟谷,一直在养魂。
养魂之术日益精进,带得皮肉也永远鼎盛,师父的容貌十七年如一日,比少年大一点点,又远远不是话本里那些“师父”的样子,只稍稍够得上青年的坎儿。
司空斛甚至想过,也许有一天等他七老八十了,师父还是这副正当最好年纪的样子。
司空斛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又想到刚才那个心浮气躁的梦,在门外深深吐纳几口,才说,“师父。”
里面的人没应声,片刻,化成人形的四歌拉开门,轻声说:“嘘。”
合着火铃白躲了,人家四歌压根就没发现,千秋山上真是冤家路宽。
司空斛蹑手蹑脚走进去,偷眼看一下师父。师父看书看得累了,不由自主地把手肘支在桌上打盹。牙白深衣长袖落下,露出一节小臂,正是梦里那副手倦抛书午梦长的样子。
深衣领口重重叠叠,露出一点喉结,下面的看不见了,应该是凸出的锁骨,和……
司空斛预感自己又要变身番茄精,只好又深深吐纳一口。
这一点轻微的气流波动都能把师父吵醒。
师父倏然睁开眼,眼底迷茫一闪而逝,稍微一定神,问:“阿斛?”
司空斛本来在纠结,一听这一声“阿斛”就重新回血,因为这世上只有师父这么叫他。
司空斛恭恭敬敬地说:“师父,我煮了绿豆沙。”
这一问也是例行公事,他知道师父根本就不会吃。
没想到师父竟然拈起调羹尝了一口,淡绿颜色在淡红唇间一抿,师父说:“不够甜。”
师父口味偏甜,司空斛本来已经加了好多糖,闻言立刻站起来,“我去拿。”
师父说:“不必了。”
司空斛在门口回过头,“啊?”
师父把青花小盏放在一边,“不必了,端走吧。”
司空斛着急了,“师父,加点糖就行——”
师父的神情温和下来,安慰道:“不怪你。是因为为师辟谷,所以只尝一口。”
司空斛把只动了一口的绿豆沙端回去,火铃还在等自己盛的一碗晾凉,见状立刻扑过来,“师父不吃我吃!”
司空斛把她格开,“师父吃了。”
火铃笑起来,“司空大厨,有进步啊?”
司空斛把碗里的绿豆沙倒进水槽,用袖子擦了把汗,看着清水把调羹碗口都冲出原本颜色。
绿沙簌簌流逝,露出调羹瓷白,有一点边缘是师父的嘴唇碰过的。
他想摸一摸,但还没触碰到水波,就缩回了手。
那是师父,连远观都是冒犯,更是玷污不得。
司空斛日复一日地做不可描述的梦,每天醒来后都想给自己耳刮子。
不是因为师父不好,也不是因为他是徒弟所以不该。天道人伦在司空斛这里,都还没什么概念。
是因为师父是那个人。司空斛不懂什么“矜骄”或者“清逸”之类的形容词,只知道那个人不能被任何人这样亵渎。
如果有人胆敢这样冒犯那个人,早被司空斛塞进柴火堆里,一鼓作气地煲个老鸭汤,烧得骨头灰都不剩。
但做这种梦的人是他自己……?
司空斛还想活着看师父看到自己七老八十,所以暂时还不想烧死自己,所以他选择下山。
四歌常常下山采买,所以司空斛听过许多见闻,听说山下有好多人。年轻人,老人,好人,坏人,总之全都不是那个人。
司空斛的大眼睛一闭一睁,暗暗下定决心,搞不定自己就不回来!
司空少侠“哈”的一声把小包袱甩上肩膀,意气风发地走出了山门!
司空少侠左顾右盼地穿过一条溪流,赞叹不已地经过几棵大树,又新新鲜鲜地研究了一会蚂蚁窝,满头大汗地一抬头。
——师父抱着玉色的太微剑,清清凉凉好整以暇地站在前方三尺处,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司空斛鼓足勇气,抓紧了包袱,“我要下山!虽然师父收我为徒只是为了洒扫做饭——”
师父皱眉,“我收你为徒只是为了洒扫做饭?”
司空斛说:“……那就不管师父收我为徒为的是什么吧!四歌说师父是大侠,那我就应该是少侠,少侠总该是要脸的啊!我要下山!行侠仗义!”
师父慢吞吞地说:“少侠,师父教你看天气。……来,别看天,看地。地上的蚂蚁搬家,这说明要下雨了。”
司空斛看了一会,看得出神:原来这就是书上说的蚂蚁搬家?师父的书果然不错!
等到他回过神来,更是十分痛心,“下雨就下雨!区区风雨就能阻挡本少侠的脚步吗?师父,你就是这样看你的徒儿的吗?”
师父果真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他的徒儿,然后又慢吞吞地说:“你走了,晚饭谁来做。”
司空斛跳脚:“做晚饭做晚饭,做什么晚饭,你又不吃饭!”
没等他话音落下,师父突然说:“为师想吃鱼。”
司空斛下意识问,“……什、什么鱼?”
师父又说:“清蒸。”
司空斛眨眨眼睛,“……鲫鱼?”
师父继续说:“先用盐腌,腌出肉瓣。”
司空斛把包袱一扛,“师父,我先回去腌鱼!”
把鱼先稍微腌过再烧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