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点礼仪,教她懂事体面而已,”孔舒安笑了笑,说:“喜欢现在的你自己吗?”
杏花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孔舒安便用一种很蔑视的目光看着韩伟。
你看,谁都无法抵抗成为一个上等人的诱惑——如果有上等人这种东西的话。你不能提供的,我全都能。无论她喜欢你什么,无论她有多喜欢你,最后都还是喜欢金钱的。没有人能够抵抗它。
韩伟懂得她眼神里的鄙夷,也知道这畸形的优越感是她的金钱带给她的。他没办法打脸对方,只是更加鄙夷。
谁也看不上谁,谁也理解不了谁,也不知道孔舒安到底想要**什么。
“那,让你永远过这种生活好不好?”孔舒安的语气,很像是童话里诱惑小美人鱼丢掉声音的深海女巫一样。
杏花迟疑了。
“跟韩伟离婚,好不好?你就能永远享有这种生活。孔氏不倒,你也不会沦落。”孔舒安看着韩伟的眼神,终于抛出了最恶毒的王牌。
韩伟一怔。
那时候你就想用金钱逼我屈服,现在又想来这一招么?
“不!”杏花突然说着,把身上的珠宝项链全部取下来,塞到了孔舒安手里。
☆、花明
孔舒安是一个很偏激的人。
她的生活环境告诉她,她自己是最重要的,钱是第二重要的。在她的概念里, 根本没有他人与自己平等的观念, 对于她来说,其他人只是她的世界的调剂品。
因此,她从未想过杏花会拒绝她。
杏花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没教养,没闲暇, 没品位。蜗居在六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生活仿佛看不到尽头似的。而韩伟又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年近老年的瘸子罢了。
所以当杏花拒绝她的时候,她的内心非常震惊,表情也很诧异。
直到杏花扑进韩伟的怀里,并且韩伟将她护在身后,孔舒安才反应过来似的。
“你们俩竟然!”她愤怒地叫道, 完全忽略了一边的路七。
韩伟直视她, 表情正经,除了严肃以外,剔除了所有的情感。
“孔舒安,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一个人,杏花也是人。不是你手里的玩物,不是拿钱就能诱惑的。”
“钱很重要,可它没有我们的内心重要,尤其是你手上的钱,更是要打一个折扣。”
“你可能以为自己从未失败过吧,不,你一定遇到过许多像我,像杏花,像路七一样的人,只是你打压之后再也不看他们,以为他们悔不当初,以为他们痛心疾首。”
“但实际上,被你打压的人,全都看不起你。”
“被你针对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我一直在工地上?你以为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吗?不,我就是想告诉你,哪怕我搬一辈子砖,我也不可能向你求饶,让你回头。你哪里有头可回,你的一生全部是在自断后路。不信你仔细想,被你伤害过的人,有哪一个愿意再见到你?你还以为你给一点钱,他们就会感激涕零吗?我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何况,我还有杏花。”韩伟回头含爱意,“杏花在工地上做了十几年的饭,诚然她没有你有的金钱权力,但她身上有你没有的所有品质。她自强自立,善良勇敢。你呢?除了你爸给你的钱,你还有什么?你以为你是全世界的中心?有本事,你放弃继承家产,去真正的社会上生活一个月。一个月,哪怕一个月你能找到一个感冒时自愿给你送药的人,我都为我今天说出的这些话道歉!”
韩伟语速惊人,掷地有声。这些话他甚至没有打过腹稿,就这样自然地倾泻而出。也许对他来说,孔舒安身上最后一丝“年少初恋”的影子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被金钱侵蚀、占据灵魂而不自知的怪物。
孔舒安听着这些,神情很快衰败下来,面如白纸。
她额头有汗,什么都没说。
韩伟说完这些之后,也懒得再看孔舒安一眼,搂着杏花走了。
“衣服的钱,过几天会还过来的。”这是韩伟最后一句话。
韩伟瘸着一条腿,艰难地在走廊上前行。杏花钻到韩伟胳膊底下,充当着他的人形拐杖。
这样的情况下,孔舒安仍然什么都没说没做,她盯着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七看了看孔舒安,觉得她有些可怜,但心里同时想起对方的可恨,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路七。”孔舒安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恶?”
路七回头看她。
“顾莲如,还有言林,你们是怎么度过那样艰难的时期的呢?”
孔舒安的神情看上去有一些受伤,又有一些迷惑。路七张了张嘴,说:“把其他的人,想成跟自己一样的存在。”
什么叫做跟自己一样的存在?孔舒安更加迷惑了。
孔方还在楼下,坐在客厅里抽烟。见到三人下来,他看了他们一眼,说:“她从小没妈,也不懂怎么当妈妈。路七你……好孩子,可惜了。”
路七克制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看上去,孔方似乎在为自己的教育而悔恨。可实际上,正是他自己让一切变成这样的。孔舒安现在快四十岁,在过去四十年的时光里,他有足够的机会去纠正,去以身作则。可是他没有。
哪怕在孔舒安那样对付韩伟,他也始终没有出手**预,任凭韩伟在孔氏旗下的工地里吃苦。
可见,此时的悔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