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又道:“李碌安这个狗东西,仗着自己有兵权简直无法无天。李长远那个废物就因为有这么个爹,当了西北领将,最后竟死在了女人的床上,真是可笑!”
周衍眼神暗了暗,没有搭话。张武气得灌了几口热茶,又说:“找个法子让皇上出来。”
周衍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回去多注意动静,尤其李碌安,不要把皇上和他单独放在一起。”
张武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道:“我自然是晓得的,李碌安这贼……”他似乎又不知怎么说,半晌不再吭声,顿了顿才想起来似的道:“对了,皇上说,他想见见宋大人。”
周衍低垂着的眼睫猛然挑了起来盯着张武,张武一愣,旋即解释道:“你别急,皇上是想用他,没什么别的想法,再说了,我能让他有别的想法吗?”
周衍端着茶杯一笑道:“行了,你先回,我想想法子。”
张武应了一声,起了身,随后送着张武出了屋门。外面风雪又重了起来,周衍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张武。”
张武扭头看他,他道:“这寒九天冷,我这府里有温泉对人身子好,皇上前些日不是冻着了?不如过来暖暖?”
张武一喜,急忙点了点头,高高兴兴地走了。
周衡怕冷,冬日里总是不大好过,尤其喜欢他府里头的这个天然温泉。登基后有人说在宫里也弄一个,却到底没有这个天然,周衡泡了几回不喜欢,便拆了作他用了,如今倒是帮了大忙。
周衍转过头,刚好瞧见周安提着那个棉靴过来,伸手接过道:“你下去歇着吧。”
周安忙应声下去了。
周衍进门的时候,宋晚山正在桌子上看一些陈年旧案,他最近迷上了看这个,许是为了为丞相的那个案子做准备,日以继夜地看。
周衍进去的时候咳了两声,宋晚山没有理他,继续看着自己的案卷。
周衍走到桌前坐下,腆着脸道:“这是做的新靴,你试试合不合脚。”
宋晚山依旧没有理他,双眼盯着卷册,面无表情。周衍轻声叹了口气,然后道:“这都近半月了,你怎么还气着呢,这对身子不好,你……”
宋晚山没等他说完,便脱了脚上的靴子,将那新的试了试,刚好合脚。心里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好板着脸道:“正好合适,晚山谢过王爷。”
周衍看宋晚山终于说话了,就笑嘻嘻地凑前去道:“别气了,皇上说要见你,你这样多不好。”
宋晚山一怔,随后扭过头看着周衍问:“什么?”
周衍咳了两声道:“皇上一直知道你在我府里,他想来见见你,听听你对国事的看法。”
宋晚山慌忙起身道:“不,我已不是朝中臣子,干什么听我的?”
周衍看着他有些慌张,也站起来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道:“你放心,皇上不会为难你,现在朝中缺人,他想多用人。况且……”周衍顿了顿又道:“你若现在有了功业,往后丞相一案平安昭雪,你也好恢复官职。并且,这对往后查案也有好处。”
宋晚山看着周衍,见他神情严肃,不像诓他,便下意识地问:“此话当真?”
周衍点了点头,宋晚山垂下眼睫,慢慢道:“皇上几时来?”
周衍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随后道:“应当是傍晚。”
宋晚山点了点头,他现在有些迫切地想脱离周衍,倘若能得到皇上庇护,想必更容易一些。
周衍看宋晚山点头应了,高兴得不能自已,伸手便要去抱他,却被宋晚山红着脸推开,送了客。
宋晚山自打那日那些搜查的人走后便没理过周衍,倒不是有多气,只是一想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就觉得极难受,恨不能拿些什么发泄。
而周衍这些日子为了哄他开心,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气。他有心,所以做不到无动于衷,可若真要有所回应,又是万万不行的,他不能再失信一回了。
宋晚山看着周衍在雪地里离开的背影,心里头想,这个人得赶紧离开才行,不然他快要管不住自己了,千万不能这样。
宋晚山有些脱力地坐回座位上,从袖间摸出来一块貔貅玉,后面刻着极小的两个字:铭瑄。
宋晚山捏紧了那块玉,感受着双脚上传来的暖意,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十二章 :
周安来请宋晚山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六刻了,冬日里天冷得早,今日夜里放了晴,月亮露了半张脸,挂在枯了的柳梢背后,天地一片银白。
宋晚山跟着周安到了周衍的卧房前,陈老大在屋外守着,瞧见他行了个礼。宋晚山回了个礼,随后进了门,一进门他便有些慌张了。
周安朗声喊道:“王爷,人到了。”
接着宋晚山便听见内屋里的浴池方向传出了一道稍显威严的声音,那人说:“进来吧。”
宋晚山绷直了脊背,慢慢地往屏风后面走去,大致扫了一眼,看见浴池里坐了三个人,便朝着其中一个人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有些发抖地道:“罪臣宋晚山,参见皇上。”
被他拜的那个人正端了一杯酒,闻言有些失望地道:“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衍只笑不吭声,宋晚山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良久那人才道:“宋爱卿不必多礼,也下来同我们一道泡一泡,外间冷得很。”
宋晚山这才站了起来,却低着头道:“皇上不怪罪于罪臣,罪臣已经感激涕零,万万不敢同陛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