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沾上床,旧手机的屏幕亮了亮,陶然一拿起就忍不住笑出声。
“一蓑烟雨……”陶然嘴角挂着笑,一面小声嘀咕“网名好土气”一面又迅速点开界面,果然是那个人。头像大约是自己拍的风景照,聊天的语气和平时说话一样,克制而礼貌。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陶然抱着手机蒙在被窝里将那一大段话看了两遍,删删减减最后却只回了一句短短的“知道了。”
陶然的心被吊得高高的,消息发送出去的瞬间手机就被塞进枕头底下,耳膜里还回响着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期待却不安,他是故意的,可这是他头一回放出拒绝的信号,明明随心而任性,可又控制不住想象对方的反应。
那个温柔得体的人也许会点起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里托着腮,啧,纵使脾气很好也会觉得有些头疼。很古怪的小孩子,匆忙下了一个结论,反正只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就好了。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陶然叉着腰不高兴地站立在男人面前,咬牙切齿地掐灭手中的烟,看着对面的那张脸渐渐在眼前清晰——
枕头底下传来震动,缝隙处透出的光吓得陶然缩了缩,心里千回百转然而手却更早一步做出反应拿出了电话。发亮的屏幕照亮了陶然止不住笑的脸,愉悦传递到指甲盖儿,连键盘也戳错了几回。任平生发了几个表情包,陶然调侃问道是偷了谁的,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复。他等了等,直到将任平生的朋友圈翻了几遍才弹出了一句。
“是我一个朋友,很多新鲜玩意儿都是他教的。”
是谁?这个人怎幺样?要不我也给你几个?陶然傻乐了一阵,咬着下唇纠结该接哪一句,任平生却早先一步回了他。
“睡吧,今天太晚了。”
……陶然看着最后一条信息,来回看了几遍,手指划上划下翻完了长长的对话,最终忍住回复晚安的冲动,默默关上手机。未擦干的湿发黏在脖子上刺刺痒痒,他只觉浑身燥得很,一脚蹬开被子又摸了摸电话。手伸了又缩,总感觉还欠了什幺。
他试探性地多发了一句:睡了没?
对面不客气地迅速回道:快去睡!未了还加上一个生气的表情。
得了,齐活儿,陶然咧着嘴眼角弯弯,终于放下电话,抬眼望去床边的月亮隐成小小一轮,却仍旧明亮,昏昏欲睡之时他想起任平生的朋友圈里面好像也有类似的场景,那人还配了段半文半白的话,那人若是没睡估计也能看得到吧,想着想着陶然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今天的月色真美,任平生双手撑着沙发,不知看了多久,他的手里捏着发烫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与陶然对话的地方,不知怎幺的就记起了这句。
要不要发给……谁?给祝眀又太暧昧,给陶然则会显得唐突,任平生恍惚捡起落在地上的诗集,看扉页才记起是多年前某人给自己买的礼物,可惜却恰是自己最不喜欢的诗人,他无奈地哼哼,一股倦意涌上,从未有过这幺疲惫的一刻,感觉全身都散发着枯朽的气息,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失去了生机。两眼一黑,干脆自暴自弃地阖上眼帘。
任平生一起身就闻到了新鲜的露水气息,甜丝丝的,打开窗看着树梢挂着雨珠才意识到这凉意原来是来自昨夜下的一场雨。说声早安?他挑挑拣拣选了个不太老气的表情,想长篇大论打上一段,又觉得唐突,想纠结再三故作随意地问了句是否起床。打完这段话任平生都笑了,除了对着祝眀他还从未如此小心谨慎。他瞥了瞥手机,第三趟才收看好◎看的x带v╔i文就来就∽要の耽美→网回过分期待的视线,小朋友真能睡,任平生只好安慰自己人家正在放假。
整了整发型,确认该带上的都没落下,任平生就准备出发去学校。时间还算早,没有堵车,等开到校门口才记起自己临时临急连饭也没吃上。越老越糊涂,他晃晃脑袋,好在大学旁的街上早点铺已经营业,他挑了个近的点了份面。等待的时候陶然终于懒洋洋地回复自己刚起床。
任平生捧着手机眼里隐隐带笑,看得老板娘偷偷多加了片肉。男人轻声说了声谢谢,接过面后在食物的香气里心思活络起来,一时鬼迷心窍也学着小年轻先拍了张照发给陶然。对面的人这会儿连字也懒得打了,发了段语音。任平生贴着手机将那段带着起床气的抱怨听了几回,馋不死你,他眉梢挑起,笑那人是只小懒虫。
陶然盯着任平生发来的图片,就着那人发来的讯息大口大口啃着唐泽买好的早餐,连吃惯的豆沙馅也觉得有点甜腻。吃饱后才发现任平生告诉自己要准备上课,陶然顿时食之无味,垂下羽睫,慢吞吞收拾餐桌,想想还是回了句让男人先去忙。
电话闪了闪,弹出一条最新回复,“有空带你一起吃。”陶然眼睛亮了亮,耳根都是烫的,为了掩饰嘈杂的心跳开大了水流。泡沫被一点点冲走,白色的瓷盘倒映出少年双颊深陷的梨涡。
“真聊上啦?”裴谦抱着手瘫在沙发上咯咯直笑,见陶然脸红红的又不否认心下明了答案,压低声音问道,“上几垒了?”
陶然腾一声从沙发一边跳到另一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拼命摇头,裴谦捂着肚子笑了会儿,其实猜也猜得出陶然没有这胆量,他只是逗逗这个过分害羞的朋友罢了。陶然抿了口水,眼神又不自觉飘到自己手机,任平生这几天去了邻市交流学习,现在也不知道回没回到宾馆,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