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到这时才发现,段誉不知怎的竟跟着他进了同一间房,看他这里摆摆,那里弄弄,哼着小曲,脚步轻快,自然无比,心下一凛,想道:“原来我已经如此熟悉三弟脚步声音了吗?他在身边便宛如自然而然一般,竟毫无察觉。”心中那份感情越发摇移不定,他虽以断然放弃了对阿朱的念想,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熟悉上一个男孩子,不是感情上的惦念,而是身体本能的认同,仿佛两人已经融为一体,朝朝暮暮都不分离才是恰当的。然而此种感情究竟从未经历过,甚至从未考虑过,一时心下烦恼,竟连喝酒的兴致都大减。段誉虚竹不明就里,只当是小店的酒不合萧峰胃口,且两人在大理和灵鹫宫也分别是品过陈酿佳酿的,这路边村野小铺自家粗酿的酒确实没什么味道,虚竹只觉得不爱喝就不喝了,段誉却盘算着,哪里能弄些美酒来给大哥解解烦闷。
这日一行人来到了咸阳古道,段誉向萧峰等述说当年刘、项争霸的史迹。萧峰和虚竹都没读过什么书,听段誉扬鞭说昔日英豪,都是大感兴味。
忽然间马蹄声响,后面两乘马快步赶来。萧峰等将坐骑往道旁一拉,好让后面的乘客先行。却不想那两骑快马到了近前便拉缰急停。段誉等人回头看去,却是巴天石和范晔两人。两人到得近前,翻身下鞍,向段誉拜了下去。段誉忙下身还礼,问道:“我爹爹平安?”他心中疑惑,当日三公护着爹爹同行,怎地会在此处?莫非爹爹乖乖回了大理?可是虽有妈妈跟着,更有另外几位阿姨,他老人家哪里能轻易就回去了呢?
巴天石和范晔互看一眼,均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只是段誉问话,不能不照实回答,只好说道:“王爷尚未回去大理,只是路上见到当初皇后娘娘派来寻找王妃娘娘的骑兵,便吩咐我们先护着王妃回去,待得回去了,皇帝又招我们进宫,令我们传信给公子爷,因此才顺路追赶上来。”
段誉听得眉头一皱:“我妈妈就那么回去了?爹爹身旁可还有人?”范晔替他们王爷脸红:“王妃娘娘见了皇后娘娘的密信犹豫了一阵子便回去了,皇后娘娘派来的骑兵共有三四十人,华司徒将他们一分为二,自己带着那半队骑兵还跟着王爷,另有那位秦夫人和阮夫人还陪在王爷身边。”
朱丹臣听了便对段誉道:“公子爷,此间有萧大侠和虚竹子先生陪着您,又有灵鹫宫诸位婶婶、姑娘们保护着,再留下巴司空和范思马,我等四人便去保护王爷,您看可好?”大理四卫跟着段正淳多年,算是知道他fēng_liú起来是连性命都不顾的,生怕华司徒一个人看不住他,叫他寻机会跟秦红棉、阮星竹偷跑了。到时候若撞上了段延庆,那是非出大事不可的。皇后娘娘派来的宫廷侍卫武功远远不及他们,一旦出事,怕是有心无力,根本摆不平四大恶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西夏提亲(中)
段誉虽然替他妈妈不平,也知道爹爹安危才是大事,当即点头道:“你们都去也好,我有大哥二哥照顾着,二哥手下还有许多灵鹫宫的姑娘们保护,你们便去照顾爹爹吧。”四卫翻身下马,给段誉行了一礼,飞身上马,又范晔领着朝段正淳等人去向追了上去。
这边独巴天石一人留下,为着向段誉传达保定帝的旨意。眼看着范晔带着四卫走远,巴天石方从地下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段誉。
段誉接过一看,见封皮上“誉儿览”三字正是皇伯父的手书,忙双手捧了,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的拆开,见信中言道:“我大理僻处南疆,国小兵弱,难抗外敌,如得与西夏结为姻亲,得一强援,实为保土安民之上策。愿孩儿当以祖宗基业为重,以社稷子民为重,尽力图之。”且背面又写有密旨,道他父亲段正淳已然放弃了皇太弟的尊荣,现在他便是大理国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与之前截然不同,要他保重己身,以承社稷,最后特特嘱咐了三遍,不可学他爹爹的fēng_liú胡闹。
段誉读完此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道:“这个……这个……”他不知道心里眷恋着跟大哥一起逍遥红尘、策马江湖算不算同他爹爹一般胡闹。一时却忘了他自己结拜来的二哥也在旁边,只是大约萧峰身材过于魁梧,将另一边的虚竹遮挡严实了,他看不到才没想起来。
巴天石不明所以,也不能细究,只是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大信封,上面盖了“大理国皇太弟镇南王保国大将军”的朱红大印,说道:“这是王爷写给西夏皇帝求亲的亲笔函件,请公子到了灵州之后,呈递西夏皇帝。”段誉神色更加尴尬了,一面接过去,一面随口问道:“怎地用了爹爹的印,我还道皇伯父亲自嘱托的会用国玺呢。”巴天石解释道:“为防着公子爷路上有危险,故而皇太子的身份暂且不公开的好。”段誉点点头,这是爹爹预备替他挡灾,一番爱子之情,让他不由感恩在心。
巴天石交待完保定帝的吩咐,转头向萧峰、虚竹躬身说道:“镇南王命小人拜上萧大侠、虚竹先生,请二位念在金兰结义之情,相助我们公子一臂之力。镇南王又说:‘少室山上匆匆之间,未得与两位多所亲近,甚为抱撼,特命小人奉上薄礼。’说着取出一只碧玉雕琢的狮子,双手奉给萧峰。又取出一柄象牙扇子,扇面有段正淳的书法,呈给虚竹。
二人称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