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丝光亮破壳而入,指引他方向,拉着他的手脚,不住的和他说,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干什么?去面对那人的冷漠和不屑?
他不想看,也不想知道,如果真的回到自己的蛋壳,他想好好利用这层防护让自己不再那么疲惫。
光线终于消失,他又再次陷入沉睡。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五百年的光y-in转瞬即逝,八荒看似平静,六界却似在酝酿一场风雨。
西海之滨,人间修仙大宗位于太玄山上,彼时太玄派正在举办三年一次的拜师大会,和往年一样,今次主持的仍然是派中四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经过一轮比试之后他们将择优录取一部分资质卓著的弟子留在太玄山上进一步学习。
与山下的热闹不同,位于太玄山中心的那座山峰却常年冷肃,早已不过问派中琐事的太玄掌门正安居于此,在大片松涛之后的浮屠殿似乎多年未传出脚步声。
那双黑眸睁开的时候便看到一人一剑一白衣,负手站在洞口,背后是浮屠殿遮挡住的万丈红尘,光影明灭中,那人浅华一笑竟如圭如璧美若琉璃。
“你醒了。”
冰榻上的人看着面前的男子有些怔忪,秀眉微微一蹙,凛冽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萧羽。”
似是没想到这么痛快的得到了一个回答,那人眉心蹙的更深。
“我又是谁……”
萧羽施施然上前,欲要拉住他的手腕却被他警惕的缩了回去,那只手却没有就此错开,手腕一翻,迅速扣住那人腕上的脉门。
冰榻之人大骇,似是觉得自己被人抓住是一件极屈辱的事情,欲要再行挣扎,浑身上下却忽的一软,咚的一声栽倒在榻。
萧羽浅笑摇头,呵,虽然记忆被封,但这脾气却和当年的凤君一模一样一点没变。
“别怕,我来告诉你是谁,你叫凤无邪,是一只白凤,曾经身受重伤昏睡了五百年。”
榻上的人好似看到一只白色的鸟儿被拔光了羽毛,浑身鲜血淋漓。
他迅速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师父。”那人施施然撒着弥天大谎嘴角却笑容依旧。
凤无邪将信将疑的放下浑身戒备,趁他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已经将周围的景致打量了一遍。
这是一个幽闭的冰洞,洞内寒冰若非千载绝对不会承载着如此深厚的灵力,而他所在的这张寒冰榻只怕也来头不小,不深入地底千尺根本采集不到。
萧羽道:“你已大好,若再留在此处只怕会被寒冰之灵反噬你自身的修为。”
自身的修为?
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但他却能轻易提气,待周身寰宇的气息流转一遍之后,他才发现身上充满了灵力。
“我能去哪?”
萧羽自顾自的走出冰洞,身姿潇洒恍若流风:“你是我的徒儿,自有你该去的地方。”
这话听着似乎很玄妙,但当凤无邪亦步亦趋的随他走到一间厢房才觉得自己想多了,难道这间房子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怎么没有半点记忆,无论是桌椅床榻,还是被褥巾帕,那青灰色的搭配看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萧羽
凤无邪在这太玄山上好歹还是安定下来了,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作为一只上进的白凤凰,他还挺自觉。
每日清晨,见着萧羽起床他便也跟着起床,站在高高的浮屠殿上俯视太玄山上仙气袅袅。
有弟子晨起c,ao练,他便也像模像样的跟着萧羽练几道剑法。
本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的师父一肚子疑惑,他凤无邪作为一只高傲的凤凰自然不屑低头称一声师父,这让萧羽非常不满,而他也总是一脸幽怨加无奈的问他:“无邪,为什么你不愿叫为师一声师父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想当年你破壳而出的时候一见到为师就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
凤无邪的脸上一片漠然,他本以为这位活了几千年的仙君贵为太玄掌门应该不会为老不尊。
“你想多了,我们凤凰一族哪有一破壳就会说话的。”
萧羽似在沉思,又自顾自的点点头:“果然是我想多了吗。”
凤无邪心有余悸的看看他,有点不太想和他在一起,总觉得和这个人呆的时间长了会变的痴傻。
两人正各怀心事,突然一只纸做的白鹤扑棱着翅膀从殿外飞了进来,那白鹤飞到萧羽面前迅速将自己肢解,变成一张白纸,轻飘飘的落在萧羽颀长的手上。
萧羽本是一个极为清雅的男子,凤无邪觉着此人虽然没有自己长的好看,但在天界众仙之中恐怕也是佼佼者,而且衣袂飘飘更兼道骨仙风。
他又想的有些不着边际了,弄的自己好像见过天界众仙一样。
如是想着已经眉眼慵懒的打乱了面前的棋盘,抬头对上萧羽惊讶的目光,他一副你奈我何的回瞪一眼。
“无邪,为师马上就要赢了。”
凤无邪懒的理他,振衣而起道:“你看信的时候我已经赢了。”
萧羽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他非常生气的表现。
那封信在他指尖被蓝色的焰火烧成飞灰,长年不出浮屠殿的他却一改常态御剑而去。
凤无邪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狐疑了半晌,不就是一盘棋吗,值得生这么大的气吗,思及此处便使了个障眼法,驾云跟在他的身后。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