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醒过来的时候,沈妄秋正好出门,他不敢出声,昨天夜里很够了,他怕沈妄秋发现自己醒了,又来弄他。
然而沈妄秋还是发现了,他一边扣着袖口的扣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去把你兼职辞了。”
“我……”
“太瘦了,不舒服。”
“……诶。”叶澜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自己从来不懂得怎么保养,每天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被晒黑了许多,人也瘦了许多,一个不够好看的情儿是没有被包养的价值的。
沈妄秋打开房门,走了一步,又道:“以后每个月多打五万到你卡上。”
叶澜张大了眼,随即欣喜地叫道:“谢谢沈先生,谢谢。”
沈妄秋依旧没有回头,带上门走了。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叶澜会这么缺钱,他是商人,看多了人世百态,这世上没有最惨只有更惨,而钱是永远不够花的东西。他没兴趣去探究叶澜身上有什么悲惨的经历,亦不会同情,多的五万块钱,只是因为“太瘦了,不舒服。”
中午的时候叶澜爬了起来,他的腿还有点软,但是他太饿了,从昨天晚上一直饿到了将近中午,现在他急需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扶着楼梯下去,从冰箱里拿出昨天的炒饭,热了一下就开始吃。
隔夜的炒饭再加热后变得很硬,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才觉得**,于是就着白水又吃了剩下的炒饭。其实吃到一大半的时候他已经很饱了,只是努力地把所有的饭都硬塞了进去——他要多吃些,才会胖点,才可以保住这份收入不菲又十分省力的工作。
吃好饭,叶澜闲了下来,他坐在高级的真皮沙发上,明明没有任何人,却坐得很端正小心,像是被老师喊到了办公室的小孩,让他坐下,**也只敢碰半边椅子。
他用目光仔仔细细地扫描过这个“家”的每一寸,当发现门口的两只拖鞋似乎摆放的位置不对时,他赶紧跑了过去把鞋放在沈妄秋可以一进门就穿到的地方。
完成之后,叶澜如释重负地深呼吸了一次,然后又跑回自己刚坐过的沙发边,把自己压出来的那些褶皱拍平。
这些都完成后,他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再将门锁好。
“咔哒”落锁的一刻,叶澜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仿佛一个小偷顺利偷到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主人家里溜了出来。
外头是个不大好的天气,阴沉沉的,好像随时会下雨。
叶澜想回去拿把伞,可他一回头看到那扇门,反而逃也似的离开了。
外卖处的主管骂骂咧咧地不肯放人,a城这个地方,路绕人多,外卖员往往今天招来十个,明天辞掉十一个,末了要了叶澜两百块违约费才同意他辞职。
叶澜十分肉痛地交了钱,掰着手指头又开始算自己赚了多少,亏了多少。
他低着头走路,踢到了路边的什么东西,抬头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望着他,孱弱的胳膊捧着一只过大的碗,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空洞。
叶澜后退了半步,他攥紧了口袋里的钱,转过了身,走了两步他又回了头。
小乞丐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看见他去而复返,无神的双眼也只是眨了眨。
叶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从五毛到十块的都有。
他犹豫了很久,拿了一张十块的放进碗里。
“谢谢。”小乞丐的声音青涩稚嫩,却毫无活力。他拿了钱,又继续向前走,寻找下一个像叶澜这样同情心泛滥的人。
叶澜有点懊悔,觉得十块钱给多了,可他又不能要回来,只好冲着那小孩喊道:“钱拿着啊,以后钱多了记得去学校好好读书,不能一辈子讨饭。”
小乞丐回头懵懂地望着他,那眼神忽然让叶澜觉得有点无措,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无所遁形。他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满脑子都是当初自己主动爬上沈妄秋床的画面。
那时他浑身赤裸,而喝了酒的沈妄秋反复抚摸过他的身体,他以为沈妄秋醉了,而酒醉的人是最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然而沈妄秋却言辞清晰地问他:“卖的?”
叶澜沉默了很久,浑身紧绷地像一张被拉满的弓。
“卖的?”沈妄秋又问了一遍。
叶澜垂下了头,“是。”
沈妄秋却笑着摇头,松开还握着他腰肢的双手,“下去,我不和不**不净的人发生关系。”
庆幸与绝望在同一刻笼罩了叶澜。
他分辨不清那一刻自己的情绪,不敢笑,更不敢哭,只哆嗦地从床上爬下去,飞快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却在就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极小声地问:“我……我第一次,**净的,我缺钱,你能包养我吗?”
一片寂静后,他听见沈妄秋说好。
那一瞬间,叶澜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受,庆幸冲刷掉了所有的绝望——他有钱了。
那时他刚高中毕业,有手有脚,却选择了最为龌龊便宜的方式去赚钱。
叶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笼子里,手机恰好在这时响了。
他接起电话,是沈妄秋。
“今天我不回来,不用等我。”
“好。”
通话结束。
这种电话叶澜平均每周接到一个,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是沈妄秋表示“他今天不会回来的”意思,后来他才知道,沈妄秋有七八个情人,差不多每个一周见一次。“今天不回家”的意思是“下周见”。
电话挂了,叶澜才想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