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有已足够的能力让你站在最高处,与我一起看这江山。”顾子阶承诺。
“不,子阶,你看,”慕清杳指着陈国皇宫的方向道,“陈国的百姓,他们需要一位明君,让他们不必再时时遭受被大国侵略的痛苦;还有去年向你朝贺的杞国,他们以德治天下,从不推行法令,至使国内盗贼横生,劫道越货屡禁不止,国势日渐衰微;还有被尧国侵占的姬国,姬国的百姓虽然归为尧国,但处处受到尧国的欺凌,他们被季如渊发配到边远的荒地,被罚做苦力,他们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家园。他们都需要你。”
顾子阶苦笑:“清杳,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怎能救得过来?我是想成就霸业,但......”
慕清杳握住顾子阶的手,眸光异常坚定:“子阶,我一直坚信你可以做到这些。重用贤士,使民以时,增强绥国国力;威加海内,惠及四方,帮扶弱小的国家;主持正义,使那些流落的姬国人重新回到他们的土地上。如果说我有想要的,那就是这些。”
顾子阶沉重的点了点头:“我会拼尽一生去做,但我需要你,而且,这是我们两人的夙愿。”
慕清杳道:“子阶,我可以与你回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顾子阶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你说。”
慕清杳望着月,淡淡道:“德是一个君王的立身之本,只有拥有了被万民敬仰的德,才能立名,才能立威,才能立信,当一个国君的德行能够被咏诵四方,便能使邻国安,使万国朝。所以这第一个条件,便是忘,从前的事,便当它如过往云烟吧,回国后,你我只是君臣关系,私下里再不往来。”
这就如刀子,在深深地洞穿顾子阶的心,痛,好痛。
顾子阶的一丝欣喜尽数被吹散在寒风里,他攥紧了拳,答道:“好。”
“第二,回去就将宁斐立为太子,并将太子的生母容姬册封为后。”
顾子阶浑身一震,容姬,这个名字他似乎忘记很多年了,如果不提,它可以就这么一直当她不存在,可慕清杳一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又那样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当初大臣一直催顾子阶广纳后宫,绵延子嗣。可是他已经许了一个人终身了,那人自然是慕清杳,他们在细雪梅花下发誓‘此生一人,永不相负’。所以,任凭大臣如何苦口婆心,甚至以命相胁,他都没有一丝松动。
当时,已经有人发现他与慕清杳同榻而眠,关于他的不堪言论迅速蔓延,局势一度发展到他几乎不可控制。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背弃他们的誓言,即使他被天下人唾骂,即使他不再为君。
他永远记得那个深秋,庭院里,残叶零落一地,月色却明净如洗,清辉带着透骨的冷意洒在那人执盏的指尖上。那人轻轻晃动杯盏,浅碧的佳酿溢出醉人的甘美,“子阶,这是我特意为你酿的秋露白。”顾子阶温柔的望向那人,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笑道:“清杳,秋风明月为证,我此生永不会离弃你。”这当真是一杯满载着情谊的秋露白,你看,秋月那么明,有谁会怀疑这一刻的柔情?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身边睡的是容姬。
他发狂的从心里恨他,这件事谁都可以做,偏偏他不行。他气晕了头,罚他在大殿外的石阶上跪着,那时,也是突然下起了雪,只不过比现在大很多,他看着雪漫过了他的膝,濡**他的衣衫,但他依旧是恨,直到三天后,慕清杳昏倒在雪地里,他才让人把他送回去。从此,慕清杳落下了腿疾,天气稍稍转阴,便痛的连朝也不能上。
再后来,他有了唯一的孩子——顾宁斐。他赶走了容姬,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他与慕清杳更是形同陌路。
如今,清杳竟让容姬做他的后?他知不知道,他身侧的位置,只是留给他的?
顾子阶深深的望着慕清杳,那样的痴恋,究竟为什么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好,我答应你。”顾子阶沉声。
半晌,两人都默默地伫立着。
顾子阶望着慕清杳伶仃的背影,而慕清杳则一直仰起头看明月。猛然,慕清杳身形一震,突然半跪在雪地上,一阵猛咳,他的身躯剧烈的颤抖着,痛苦到了极点。顾子阶手忙脚乱不知该做些什么,他只是不断的轻拍着他的背,希望他能好过一些。许久,慕清杳才不咳了,他强忍着痛站了起来,方才掩口的衣袖上一片刺目的血红。那如玉的面庞上,却是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只是双眼微红,也不知是刚刚咳的,还是他方才一直仰着头强忍下去的泪水。
如此的生生诀别,到底谁更痛?
“有什么不能回屋里说?非要在外面受着冷风,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顾子阶大力将慕清杳抱起,快步往回走,边走边责备道:“是不是没有我看着你,你就不会爱惜自己!你......”顾子阶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低极低,“你让我怎能放心得下?”
慕清杳轻叹:“我自然不是去挨冻的,我是替你去找一个人。”
“谁?”其实顾子阶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要问一问。
“容姬。”
果然是她。
“为什么非要我立她,就因为他是未来太子的生母?”顾子阶将慕清杳放在榻上,为他小心盖上了棉被。
慕清杳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是在三年前无意遇到容姬的,那时她已是季如渊最得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