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边翻身下马,噌得抽出他五岁那年他阿娘给他的那把匕首,一个猛虎扑食按住了还想躲藏的姚林,毫不犹豫地割断了姚林的左脚脚筋!
“啊啊啊——!”姚林惨叫出声,面如纸白。
漠狼俯身抱住他,动作无比依恋,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如铁:“可我不会永远傻下去。姚林姚侍郎,趁我妹子笙笙身体不适企图出逃,被我追回,斩断脚筋小惩大诫——这个交代,大家都会满意的吧。”
这样说着的漠狼不知道,被他抱在怀里的姚林侧着头,目光清明而依恋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疼得满头是汗,惨叫越来越弱,虚虚地做了个摸头的姿势,无声地说了句:“傻子。”
14
十年有多久?
十年,夷狄左都王的部族已经换了十个牧草的地方。十年,老夷狄王的寿数将近,左右都王以及两位皇子都对王位虎视眈眈。十年,漠狼已经做到了左都王的副将。十年,笙笙为姚林生下的儿子阁莫虚岁已经十一。十年,部族里的人已经忘了跛子安达曾经是夏国出使西域的使臣。
十年的斗转星移,让所有人都面目全非。
可总有些东西是时间无法改变的。
漠狼满身是汗地从梦中惊醒,用力捂住脸,梦境的内容仍然在他眼前跳跃:舞象之年的俊美少年站在星光下红着脸叫他“傻子”;英挺的少年挡在他身前,一张大弓影响滚滚骑兵;红灿灿的帐篷里,一声微弱地呼唤“漠狼”;以及一张写满怨恨嫌弃的丑恶脸孔……
十年,这个梦纠缠漠狼,已经整整十年。
于是,他十年如一日地披上袍子离开帐子,来到聚集地外的草地上,躺下来望着璀璨的星子发呆。
“你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沉思。
漠狼一个咕噜爬起来,警觉地握住刀,却发现身后站的不是敌人,而是他的妹妹笙笙。
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小姑娘变成了成熟的妇人,只有那双绿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笙笙微微侧头看向漠狼,又问了一遍:“你在想什么?”
“……”漠狼沉默了一下,“王庭最近动荡得厉害,大王瞩意大王子继承王位,右都王已经蠢蠢欲动……”
“我不懂这些。”笙笙笑起来,“我以为哥哥夜深无眠,是想女人了。”
漠狼抿紧嘴,眼前晃过梦里少年的脸。
笙笙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在漠狼身边坐下,突然冒出一句:“你的阿娘,一定是很爱阿爸才对。”
漠狼疑惑地看她。
笙笙拽着脚边的草,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说:“我懂她的感觉……她一定是很爱阿爸,所以明知两国之间仇深似海,却还要给他生下孩子。”
“你知道吗哥哥,我爱安达,很爱很爱。生阁莫的时候,有好几次疼得要死过去,我都对自己说:我要生下安达的儿子!靠这个念想,我才好不容易活了下来。”
“是吗?”漠狼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竟是真的看上了他?我以为你跟他成亲只是为了留住他。”
“初时的确如此,然而刑场一见终是误了终身。”笙笙轻声说,露出一个有点甜蜜的笑。这个笑容在漠狼眼中无比刺眼,让他没法再站在这里,只想离去:“他那层皮囊的确惑人,天快亮了,我去遛马。”
“安达有的绝不止是一层皮囊。少年十六而出国都,自荐天子出使西域,单弓战百骑而不变色——这样的人,绝不只有一层皮囊而已。哥哥,我知你对我颇多忌惮,认为我心思莫测、擅长演戏,而我只是夷狄一小女子而已。哥哥连我的言谈真假都难以分辨,又真的能懂得聪敏胜我百倍之人的心思吗?”笙笙在这时扬声问到。
漠狼只觉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飞快得划过,却也因为太快让他难以把握。
笙笙的露出一个复杂至极的眼神,她思忖片刻,终是加了一句:“我说生阁莫时伤了身再不能有孕……是假的。我之所以十年再无所出,是因为安达他……再也没碰过我。”
闻言,漠狼如遭雷劈,十年前和十年来的种种在他脑海中飞快闪现,让他不禁呼吸急促,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三天后,右都王造反作乱,王庭大乱,左都王率兵平乱,漠狼自请留守部族。
次日清晨,晨曦未亮,从各个帐篷里摸出了十来个人。他们悄无声息地牵着马,偷偷摸摸地往部族西边聚集。部族里留守的军队不多,大抵是人手不足,他们一路上没遇到一个守兵。
待到朝阳初生,这些人已经跑出很远,再看不到左都王部族的帐篷。众人纷纷下马,向被护在中间的青年跪拜行礼。
中间的青年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蓄着一把大胡子,看不清样貌,只知道他有一双狭长温文的眼。见众人跪拜,他连忙摆手,口称“不可”翻身下马,这个动作做得艰难,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左脚是跛的。站稳身子,青年把地上的众人扶起来,从马背上的背囊里翻出了一把使臣的节……
“有人来了!”有人突然惊呼。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上马欲走,却见那青年仍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天边逐渐逼近的黑点。
“姚大人?”众人又惊又急,大声催促,“快逃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青年却置若罔闻,依然持节站在原地,遥望来人的方向。
几乎是眨眼之间,小点的面目已经清晰,是个骑着黑马的夷狄骑士!围着青年的人中已经有人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