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夏缈的脚陷进去许多,他低着头,小心的踩着,走到路边。
他在车里待了很多天,这会儿出来透透气,周围雪茫茫的,无端令人感到空洞。夏缈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手上接到几朵雪花,雪花飞快的融化在手心,夏缈眨眼,感觉自己睫毛上也沾了些雪花。
风渐渐温和下去,不知不觉站了很久。
小玲儿有些担心,走近他身劝他进车:“王爷,我们……”
她只看到夏缈的侧脸,她想,如果要加上一个形容词的话,那一定是一张悲伤的侧脸。他的鬓角额发都沾着白色,睫毛上的雪跟随眼中的温润一同顺着脸庞滑落,透明的水泽形成一条弧线。
她要说的话,仿佛被风雪淹没。
“啊,走吧。”夏缈回过神,随意的抹掉脸上的湿润转身往回走,“司城,我们找个村子安顿下来,一起过个年吧。”
司城戴着一顶暖融融的大帽子,一双藏在帽檐下的眼睛有些疲倦。
说起来,夏缈偶尔也会幻想一些未来的事情,比如什么时候泓引会对他说夏缈我稀罕你,比如什么时候和泓引一起去玩神仙舫,比如新年的时候会和泓引怎么度过。
世事无常,泓引没有对他说夏缈我稀罕你,而是说夏缈我看错你了;也没有去神仙舫,而是转了一圈环玉楼;也没有一起度过他们的第一个新年。
夏缈觉得自己惨兮兮的,堂堂大泓王爷为了一个男人,自己把自己弄成这么个狼狈的蠢样子,真是蠢,说不定人家现在正温香软玉其乐融融,谁他妈还记得有夏缈这么个人。
那是在半月后,泓引早料到会来离忧门的人,慢条斯理的叩响了离忧大门。
泓引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此时正坐在主厅亲自接待他亲爱的师妹。
“看来师兄身上的毒已解得差不多了。”君陌自顾自坐了一张椅子,她身后跟着的人自觉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我想,寒暄就不必了。”泓引看着她。
君陌一挑眉,便直言道:“那便省了那一套虚的。君陌此次前来,是为了讨回自己的东西。”
“哦?”泓引似是疑惑,“你落了东西?不能吧。”又说,“反倒是你,还欠着我的房租钱呢,君陌师妹忘了?”
君陌不挑眉了,却是眉一跳:“房租?”
“师妹果真是忘了。”这回轮到泓引慢条斯理,“在都城的时候,你先是在我夫人府上白吃白喝,后来我夫人费心费力帮你找了一处住所,那银子是作为师兄的给的。其实钱方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师妹你……”他看了看她身旁面容姣好的男子,“女孩子家家的,该懂得节制,你放着自己的新居不住,偏要回到我夫人府上颠鸾倒凤弄得人尽皆知,说出去也不是什么长脸面的事。”
“泓引门主,我觉着你……”月融一句话未完,被君陌狠狠的扯住袖子止住了话语。
泓引却已听出其中玄妙,他眯了眯眼睛:“这位公子的声音,听着耳熟。”
他想起在都城听见一个声音,那时他就觉得奇怪,现在仔细听了,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原来,这人的声音与自己出奇相似。
这世上原本是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存在,最多是相似,但要做某些事情,其实只要那个相似就可以。
所以说,夏缈的离开,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泓引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手中折扇,扇上的毒他已解了,现在拿在手里,已经没有任何伤害。君陌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眼神有些变化。
“师兄,我一直以为你无情无欲,这一生就只守着离忧门做一个为世人敬仰崇拜的人。虽然我听到黎铮师兄说过,你也会有你的‘痴心妄想’,那时我想,能被你说是痴心妄想的人,一定足够与你相配。”
泓引喝着茶,静静听着。不过还是觉得君陌那一句‘无情无欲’有些夸张了,他又不是有什么隐疾,哪儿能做到无情无欲。
“可是,怎么会是夏缈呢?”
泓引奇怪:“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君陌有些激动,“师兄你告诉我,除了身份,夏缈还有什么能够与你相配!”
“……”泓引又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泓引道:“我们还是来谈谈你毒伤我的事吧。”
“……”这回轮到君陌。
转身瞪着月融:“给我倒杯茶!”
小银子已经眼疾手快给她添好一杯茶。
君陌喝了,约莫是稳定了心态,又咳了两声,道:“是这样的,你看,离忧门是我爹这辈子的家当,我是他唯一的小孩,那自然离忧门应该属于我,师兄你说是不是?”
泓引皱眉:“如果是这个问题,气氛应该嚣张跋扈一点才对。
嘭!
君陌立马摔了杯子:“我才应该是坐在你那个位置的人!明明我才是师父唯一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毕生心血传给你!离忧门应该是属于我的!对,我就使了阴招破坏你的幸福生活了怎么了!泓引你就是个贼!”
月融:“……”
“所以,的确是你给我的病人们做的手脚。”泓引问道。
君陌似笑非笑:“终于猜出来了?”
“看来是比以前聪明点了,还懂得玩些策略。”泓引称赞。
泓引继续:“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晚上睡觉都不害怕的吗?你小时候不是最怕这种东西了吗?嗯?”
一连几个问句,终于将做作的气氛扭转成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