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闲事
卫珉将近躺了一日,药效过于缓和不能迅速痊愈,但他受不起太猛的药力,这样反倒对他身体有益。期间童柯来过,把在床沿边,眼神关切担心,一见卫珉醒了就像只鹦哥似得呼啦啦吐出一大堆“公子我错了公子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和您置脾气只要你好起来怎么骂我都行”诸如此类的话。
好在卫珉早就不生气了,当时不过一时血上脑说的糊涂话,同童柯说了一会话,又睡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卫珉就觉得身子好多了,就像又活了一回——话虽夸张,却是不假。若不是江樊,怕真的进了鬼门关了。
卫珉从床上坐起来,炭盆里的炭半夜已烧尽只有些余灰,此时天还灰蒙蒙下着雪,院子里却有动静,他踩着鞋子披上衣服,轻轻打开门,冷风立即狠厉地刮在脸上,卫珉退了一步躲回门内。
屋外一片银装素裹,枝头屋檐都是一层雪层,院子里也铺满了雪,这般冷的天江樊只穿着单薄的袍子在院中练拳。
卫珉静静看着,忘了站了多久,只记得等江樊过来时缩在披风里的手都冰凉凉可以冻人,江樊的脸色也可以去吓人了。
“怎么站在风口,还不进来。”江樊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顺便手臂一把将他勾进稍微暖和些的屋里。江樊身上暖烘烘脸上也是汗,卫珉屏息往边上让了两步。
江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由哭笑不得,指了指他没说什么。
“睡醒了,听见外面有动静想来看看。这么冷的天,江大哥怎么还练拳呢?”卫珉拢了拢披风,手掌在披风底下互相搓着。
“习惯了,从小学的,偶尔练练。”江樊笑了笑,“再冷些就不那么早起来了,有时候也想多睡一会。”
卫珉静静地笑,迟疑一会才半开玩笑道:“下雪天的,别生病了。”
江樊像是听了笑话,爽朗大笑:我可比你身体好多了。”说罢却猛打了个喷嚏,好不狼狈。
见他如此,卫珉憋笑不止,眼珠子溜溜地转,又想着说不定是那晚着凉了,于是敛了笑意。
江樊也不尴尬,笑一笑算是带了过去,此时认真道:“小公子可要跟我一起,虽然教不了你什么,”
卫珉想了想,缓缓摇头:“我自小荒废武艺,本就不爱,突然捡起来更是难以习惯。
江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好在江樊也只是随意一提,没有勉强。
天还早,今日是紫鹦起来服侍。她替卫珉换好衣服不久兰芝也起来了,二人一同去准备早饭。
江樊从外面进屋,屋里炭盆又点起来比外头暖和太多——刚才换衣时怕卫珉尴尬,他先一步出去了。
“江大哥。”卫珉叫的顺口,他穿了件翠色小袄领口围了圈兔毛,他时不时摸摸脖子,有些痒。
“江大哥,我在这打扰多时,现在身体好多了,也该回去了。”这两日江樊一直在书房休息,令他很少抱歉。
江樊看他脸色虽不算红润,但也不算苍白,于是嘱咐他多加小心注意身体,又留他用了早饭,才撑伞送他回去。
卫珉又诚恳道了谢,目送他回屋。
平平淡淡过了小半月,卫珉同隔壁这“邻居”熟络了不少,偶尔过去坐一会儿,彼此谈论相熟的文章,桌上总有些可口的小糕点,有时是兰芝做的,有时是在镇上买的,卫珉都爱吃。偶尔江樊也会带卫珉随处走走,虽然大多数时候卫珉总是不爱动的。
某日下午,卫珉坐在板凳上昏昏欲睡,天太冷,他微缩在披风里一根手指头也不愿往外露,屋里点了炭盆,越发暖人。
童柯坐在桌子另一边拿着纸在描字,卫珉新教了他几个字,又写了大字给他描。
外面虽然停了雪,却积了厚厚一层雪土,被车轮和鞋底踩的凌乱,毫无美感。卫珉让童柯将门口一条小路扫出来,留下两边干净的雪地,道是“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
——他二哥卫峮一直说他总有一些小姑娘似的爱好,被有同样爱好的大哥听着了,拎着训了一顿。
门外传来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随后便是年轻男子的喊声:“卫公子在吗?”
童柯抬头看了看卫珉,随后跳下凳跑去开门,卫珉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被从门外涌进来的风吹的眯起了眼。
门口站着两个伙计打扮的人,其中一个对着卫珉恭敬道:“卫公子,我是巧翠阁的伙计,这是您的衣物,请您过目。”说罢,两人合力打开了推车上的大木箱子,里面全是衣物,顶上是几件秋香色的褂子。卫珉下去摸了摸,是好料子。
俩伙计问他摆哪,卫珉静了会儿,问道:“二位小哥可知这衣服是谁人订的?可有名字?”
之前说话的那位伙计搓着手笑道:“咱们只是普通打下手的,哪能知道这些,这可归掌柜的管。”
卫珉一笑,指着屋里:“就放里面吧,童柯,你给指一下。”
童柯应了,走去帮二人卸了箱子抬进屋里。
两边光洁的雪地被车轮碾的乱七八糟,车轮印和脚印看在眼里就扫兴,卫珉决定待会让童柯把这两边的雪也扫了才是。
那两个伙计摆好箱子又出来,卫珉朝他们道谢后才进屋。箱子摆进卧房,卫珉让童柯把东西拿出来摆床上看看。
都是些过冬的新衣,全是缎子和锦织的面料,四五件蜀锦长衫,两件狐皮大衣,一件鹤氅,两身雪缎的底衣,两双冬靴,不仅有衣服,还有两床厚厚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