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腿不好的病人是个五六十的爷爷,平日里也没什么家属探望,只有老伴儿整日坐在床头织毛衣,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嗡嗡嗡吵得他耳朵疼,幸好老伴儿得回去照顾孙儿,自己还能清净半天。
他有点好奇旁边这床上不声不响的青年遇到了什么事儿。年轻的时候他也被人打进医院里,但是连续三四天一个人都见不着,还真是有点可怜了。
他正这么想着,外头呼啦进来了一片人,都是些大妈大婶,拉着查诚说了老多话,是社区里的人,过来送慰问的。
大妈大婶估计想吃点水果,给查诚扒了个果篮,自给自足,吃着聊了半个多小时,她们才离开了。
老大爷自始至终没听到查诚说一句话,他虽处在病房中,却像置身事件之外,双目无神,一言不发。
老大爷心里有一丝清明,觉得他可能不是遇到了欠钱讨债。
没过多久,外头又来了两三个年轻人。
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看到查诚躺在床上,男孩儿直接笑喷了,两个女孩儿还有点难过,纷纷对男孩儿飞出眼刀。
她们看到查诚床头只有一盆吃得差不多的果盘,便提出要给他买点慰问品,两个人神情低落走出了门去,仿佛被打伤的不是查诚,而是她俩。
眼见小姑娘都走远了,男孩儿拉了张凳子,大喇喇地坐到床边,想点烟,左右掏了掏,看到了对面床上老大爷的目光,还是忍住了。
他拍了拍查诚的肩膀,一脸复杂的笑容:“你是被陈总打了吧?这个,不知道?”
他勾了勾小手指,意思指的是查诚的姘头。公司里的。
这人是和查诚一起进公司的谭梓,也是个人渣,不过胆子比查诚小,不敢大摇大摆地吃窝边草,顶多玩玩网上情缘,不和人奔现。
查诚那点事他一清二楚,大概是同为人渣,惺惺相惜,有时候还会一起去天台抽烟,谈谈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好事。
谭梓知道查诚在厕所里做的那点几把事,不过他不清楚查诚搞过几个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搞过公司的高层,至于是谁,查诚没说过,也不肯说。
其实谭梓还羡慕过查诚,毕竟他嘴里所谓的高级货色,一般人搞不上手。这个想法在数不清的会议时被不断加深,他看哪个标致的,就觉得是查诚的姘头,甚至仔细观察所有人的脖颈……
可是查诚被打了,还被打断了腿。全公司上下,再也没人敢乱搞两性或是同性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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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梓这边和查诚说了小半天话,无非就是卖弄自己网上那些小九九,今天又有几个女人给自己充钱了。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查诚表情的变化。很久以前查诚就劝过他,别老是摆弄自己的人设了,小心把自己绕进去。
像他这样,迟早会被发现真身的某人干死的。字面意义。查诚已经委婉地和他提过很多回了,他还是死不悔改,甚至还跑到病房里洋洋得意……
无药可救,这一点连一旁的老爷子也感觉到了,轻轻叹了口气。
两个女生带了水果,给查诚又做了新的果盘,两个人都想喂查诚吃,谁知道被谭梓左一口右一个都抢走了,两个小姑娘气得鼓起嘴巴,委委屈屈地跑了出去。
老爷子看了手有点痒痒,想往面前这趾高气昂的小伙子脑袋上呼,谭梓说了老半天查诚也不接口,也无趣地走了。
老爷子愈发对查诚好奇,他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年轻,心想他说不定能和自己当年比一比。大概是自己想的那方面吧,大概……
他还想和查诚说两句话,但对方冷淡得很,甚至不和换药的护士交流,老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接近傍晚的时候,终于又来了一个人。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绑着个小小的辫子,手上拿着几个食盒,一脸疲惫地进了屋子,先给了查诚一个巨大的拥抱,然后小声说了很多道歉的话语,大概是最近太忙了,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凑过去想亲一亲查诚,查诚却一偏头躲开了。
“生气了?”他问。像是在求饶的语气。
老爷子哪里见过这个,手里拿着份报纸,耳朵竖得笔直,藏在报纸后头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孩子到底招惹了多少人……不对,招惹了男人?
小牧眼见查诚不愿意和自己交谈,有些失落,他拉过横板,摆上食盒,打开盖子,对查诚说:“都是你喜欢吃的菜,糖醋里脊,小排,青椒牛柳……”
他盛了一碗饭放到查诚面前,本想喂查诚吃的,可看查诚的表情,只好放着,自己坐在一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分拘束地低头,也不看手机。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叹了口气。
查诚拿起碗筷,也不说话,大口大口吃起了面前的饭菜,没过多久全吃光了。赖元牧露出欣慰的表情,他收掉了所有食盒:“你愿意原谅我了?”
查诚还是不说话。他偏过头,闭上了眼睛。像是准备睡了。赖元牧收拾完东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期间护士过来赶过一次人,没过多久赖元牧又悄悄溜了回来。
他缩在躺椅上,查诚睡他也睡,晚上熄灯了,他也没有回去。
大半夜的时候,查诚张开眼,他摸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转过头来看到床边的赖元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