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无表情:“穆先生也未必会失望,他现在不是又重新掌管布确了么?先前合作的时候,嘉措喇嘛说他是什么也不要,只想出口气而已;结果呢?我看他是什么都要!”
苗先生听了儿子的意见,自己再仔细一想,觉着宝贝的话也很有道理。
宝贝见他犹豫,便又接着劝道:“您是来开辟入海通道的,又不是来打仗的。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已经付出的够多了,每一发子弹都是要用钱来买的。”
苗先生听到这里,终于做出了决断:“那就不打了!其实我在这穷乡僻壤里住的很烦,每天听着炮声也很吵!好!就这么定了!至于穆先生那边……”
穆先生这一阵子把他敷衍的很开心,所以他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去通知对方此事。
“穆先生那边,你去告诉他一声就是了。”他对宝贝下了命令。
宝贝答应了一声,倒是痛快的很。
至此,这场糊里糊涂的大战算是告一段落。其中最悲惨的当然是小扎尔贡,他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布确这片土地上;最幸运的当然是穆世,他凭借着嘉措喇嘛的活动和苗先生的帮助,居然飞快的东山再起了。
至于苗先生,也达成了自己的愿望;而楚泽绍则是倒霉透顶,在谁也没招惹的情况下,险些被撵去了山地里做猴子。
宝贝离开已然安静下来的前线,驱车回到后方,去向穆世通报那个令他失望的停战消息。
穆世如今,住在一处小镇中的财主家里。
宝贝进镇子时,驻守在此处的部下军官前来迎接他,同时兼作向导,将他引向穆世的住处。
穆世所居住的宅子是一座二层小楼,楼前有宽敞的大院子,院门敞开着,有布确卫兵站在门口把守。宝贝的汽车从街角拐过来时,正赶上穆世从外面回来。宝贝从车窗中向前望去,只见穆世站在一辆黑色的汽车门前,正伸手从车内拉出一名高个子青年来。那青年仿佛是腿脚不大利落,下车之后还晃了一下,穆世就亲亲热热的搀扶了他,两人都是满面春风的,瞧着那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宝贝先前从未留意过穆世的身边人,此刻便有些诧异,问身旁部下道:“那青年是穆先生的什么人?”
部下军官微笑着沉吟了一下,随即用一种颇为幽默的语气答道:“就算是穆先生的……太太吧!”
宝贝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很疑惑的转向那军官:“什么?”
那军官脸上的笑意加深扩大了,夹杂着一点淡淡的冷嘲:“就是那种关系……穆先生好像是特别喜欢年轻男人。”
宝贝哼了一声,没有很惊讶,也没有发出评论。及至汽车停在了院门口,他傲然下车,直奔楼内而走,守门的卫兵晓得他的身份,自然也不敢阻拦。
宝贝进门之时,穆世正在和普嘉玩笑。
如今这形势好的出人意料,他和普嘉都喜气洋洋的,觉着前途一片光明。不想正是有说有笑呢,宝贝忽然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
普嘉立刻收敛了喜色,很识相的低头从侧门退下。而穆世一手拎着刚脱下来的西装上衣,望着宝贝,莫名其妙。
宝贝向他微微一点头:“穆先生,打扰了。”
穆世把上衣重新穿好,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神情简直堪称严肃:“原来是苗先生。”
宝贝开诚布公的指出了他的错误:“家父姓苗,在下并不姓苗。”
穆世板着脸答道:“哦,是么。”
双方在沙发上相对落座了,一时又有佣人送了冰镇过的饮料上来。宝贝端起一杯凉汽水,顺势将目光扫向穆世。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了,穆世却还打扮的严密,将身西装穿的一丝不苟。宝贝灵机一动,忽然出言调侃了他:“穆先生这样衣冠楚楚,不热吗?”
穆世很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姿态舒适自然,仿佛是训练有素的优雅。听了宝贝的话,他微微一笑,语气很疏离的答道:“多谢关心,我还好。”
说完这话,他为了透着客气,又多问了一句:“您路上一定辛苦了,苗先生还好吗?”
宝贝很干脆的回答:“父亲很好。”
面对着宝贝,穆世深感压抑:“那就好,请您回去后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安吧。”
宝贝可没看出他压抑来——或者说,他压抑的过于气派俨然,已经完全失去了压抑的本色。
双方静默片刻,宝贝在极度的不适和不满中,把苗楚停战的详情告知了穆世。
穆世很专注的听他说完,然后点点头,轻声笑道:“是这样啊……也好,和平是第一位的,战争给平民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宝贝没想到他会大而化之的扯到战争与和平上去,便忍不住撩了他一句:“穆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只有一点令人遗憾,便是您不能亲眼看到楚泽绍逃进山中了!您的仇只算是报了一半,这可真堪称是美中不足啊!”
穆世和蔼的、冷淡的、一本正经的说道:“无论是布确百姓还是利马百姓,我都希望他们可以过上太平安逸的生活。和大多数人的利益相比,我个人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
宝贝毕生也没听过这么伪善的话,恨不能当场冷笑一声。
“穆先生真是慈悲为怀啊!”
“哪里,谬赞了。”
“难怪穆先生的威望如此之高,我们出兵不久便有这么多布确人来依附您。”
“那还不是托令尊苗先生的福。”
“家父对您也是赞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