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约不说话了,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喷泉里流动的水声也变得很轻,他的这番自白虽然沉重,可与几年前那段沉重的过去相比,不过一片鸿毛。
那些埋藏在时间里的纠结与痛苦,远不是几句话能轻易揭露的。
但是柏方时接收到了。虽然理解很难,设身处地地真正理解一个人很难,然而情人之间的桥梁是,“你有一分痛苦,我能感受到十分,你只需表达一分伤心,我的心已经碎了”。
柏方时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晰地体会到爱,它熟悉又陌生,它沉重得像是天塌了,兜头砸在他身上,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能安安稳稳地把它撑住。
柏方时的手依然按在盛约肩膀上,往回拢了一把,虚虚地抱住盛约。
盛约没拒绝,也没吭声,他冲动之下用刀划开伤口,揭了自己的老底,现在有点后悔了,因为坦白了就没有退路,做人永远要留三分才更有底气。
但柏方时不给他后悔的机会,直接接管了他的箱子,拖着他的手,把他带回了楼上。
刚才出来得急,家里的灯没有关,柏方时把盛约安顿在沙发上,自己去给他热了一杯牛n_ai。
——有点像哄小孩,但是这么晚了,牛n_ai安神又助眠,很合适。
“喝了吧。”柏方时看了盛约一眼,犹豫了下问,“抑郁症怎么治?吃药就行了吗,别的呢?”
“……”盛约从沙发上抬起头,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角度刁钻地说,“刚才你是看见我的药才追出来的吧,如果我没病呢?你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了?”
柏方时迟疑了一下,直觉这个问题非常关键,要选一个满分答案才对。
盛约的耐心却非常非常少,一两秒没听见回复,心里又躁郁起来,说道:“只心疼我一个,也只是心疼而已。柏方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为什么要骗你我有男朋友么,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不想和你谈恋爱了,我们再复合一次,最后依然会分手,我们不可能顺顺利利地白头偕老,咱们俩这辈子就没可能。我太了解我自己了,也太了解你——”
“不,你不了解我。”柏方时冷静又果断地说。
但他的冷静显然让盛约不满,盛约微微一愣,恼了:“我不了解你?我比谁都了解你,在你心里,爱情的份量只有那么大一点儿,只要我不走,你永远能包容我,但是如果我走了,走了也就走了,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
柏方时皱起眉,盛约时刻留意他的表情,立刻道:“说中你心事了是么?不高兴了?发现我越来越讨厌了吧,我早就变成这样了,我一点也不会哄你高兴,只会一次次惹人厌烦,你——”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柏方时越过茶几,一把将他推在沙发靠背上,用力地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带有强迫性质的吻,盛约呆住了,柏方时压在他身上,吻得像在宣泄某种难言的情绪,浓烈的、沉重的,夹杂一丝几乎品味不到的甜,把他吻得头昏脑涨。
一吻结束,盛约愣了半天。
柏方时放开他时,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一滴眼泪没有,却比哭还惨烈。
“哭吧。”柏方时说,“在我肩膀上哭一会,弟弟。”
第十章 你是我的人
那天晚上,柏方时陪了盛约一夜,盛约一直抱着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拼尽全身力气,绝对不能放手。
柏方时不记得自己后来几点睡着的,他躺在盛约身边想了很多事情,比如,明天该怎么过?但是毫无头绪,他的理智只剩下一个空壳,脑海里、心脏里、血液里,都被一种沉重又澎湃的情绪填满。
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之前下意识抱紧了盛约。
就这样熬了一夜,不管多么漫长的黑夜也总会过去。第二天早上,柏方时比盛约先睡醒,他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穿衣,洗漱,给狗准备早餐……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今早还下了一场雨,现在已经放晴了,柏方时在厨房里打开窗,潮s-hi而清新的气息兑着冷气扑面而来,是早秋的味道。
他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然后把手机拿出来,翻了翻日程记录,一边开火做饭,一边给助理打电话。告诉助理,把他这几天的安排都推了,帮他预约j-i,ng神科专家,他还准备去一趟心理诊所,顺便再买个新手机。
助理忐忑地问:“您病了吗?”
柏方时无意细说,随口应付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今天早餐做的是小米粥,加了红枣,他刚把锅盖上,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盛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了过来。
大概因为不需要再伪装了,盛约没有刻意对他笑,那表情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像是y-in天,天空灰蒙蒙的,长年不见阳光,y-in沉又冷。
柏方时心里一沉,有点适应不过来。
盛约却是一丁点都不想掩饰了,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丧气那么明显,眼神就像一潭死水,但是看见柏方时的一瞬间,水波动荡了一下。
盛约倚在厨房门口,远远地说:“等会elsa来接我,她帮我订好了酒店,不找房子了,再住几天,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我就回去。”
“你要回美国?”
“嗯。”盛约顿了顿,难得坦然,“我想了一下,如果我留下,对你是一个负担,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想道德绑架你、在你面前卖惨,非要强迫你为我做什么……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