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尽管很疲惫,但兴致正盛。李治抱着襁褓中的太平,哄逗着。
李弘,以及武敏之和贺兰敏慧先后如内,前来道贺。
韩国夫人疾病缠身,仍躺在病榻上。她原本想来看望小太平,奈何力不从心,便让一双儿女代自己过来。
李治看看李弘,又看看怀中的婴儿。
“媚娘。你绝不觉得太平的眉宇跟哄笑得时候一模一样?”李治问武则天。
“是很像。尤其是眼睛,大大的,像是会说话。当初弘也是这般盯着人看,一点也不认生。”
武则天笑得温柔,笑得慈爱。
李弘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此刻的他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听到父皇母后的话,李弘还是心头一暖。
武敏之的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讽刺。他父亲已死,母亲病入膏肓,还有谁记得他童年的模样。内心不禁一阵酸楚。
可笑,武敏之居然也多愁善感起来。他微微一笑,以自嘲。
贺兰敏慧心思活泛,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李治脸上。母凭子贵,看来自己也要为皇上生个儿子。
“公主降世,应当普天同庆。传令下去,朕要大赦天下。”李治意气风发。
一个孩子的降世,天下人振奋。
一个女人的凄凉,无人问津。
想起自己的母亲,武敏之愤然。
这一夜,他在东宫里为新生的公主庆祝了一番。他狂叫,他低吟,大汗淋漓,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
韩国夫人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年的冬天。在回光返照的弥留之际,她还是放心不下一双儿女。
韩国夫人面色憔悴,斜靠在床上。李治坐在床侧,端着药碗,一匙一匙地给韩国夫人喂药。
“皇上,我时日无多了。我走之后,您要保重。”韩国夫人的话语中尽显虚弱。
“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吃药,吃完药,病就好了。”李治舀了一匙药汤送进韩国夫人嘴里。
韩国夫人苦笑。
“皇上,我有两件事情求您。”
“你说吧。”
“我知道皇上您喜欢敏慧,您要是心里有她,就不要把她留在身边。”
人之将死,好多事情看得很清。
李治满脸疑惑,有些不快。
“敏慧心高气傲,她在宫中定会生出许多是非。”
知女莫若母。
李治只是微微地点头。
“我死后,让敏之去个偏远的地方当个小官。长安城的富贵荣华,以他的性子,消受不起。若是他今后真的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还请皇上念在往日的情分,从轻发落。”
知子莫若母。
李治还是微微地点头。
韩国夫人虚弱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
韩国夫人病逝的消息传出,周国公府的人却找不到武敏之。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武敏之正睡在掖廷里某个房间的床上。左拥右抱。
武敏之本是从韩国夫人寝宫里出来。神情恍惚,脚步凌乱。不知不觉走到了掖廷。凄凉的琴声从某间房子里传来。
武敏之不辨方向,不问缘由,脚步沉重地走进了那间房子。他推开门。琴音戛然而止。
屋内有两个女人,一个抚琴,一个聆听。粗布麻衣,不掩国色。
两个女人先是一惊,门口站立着一个衣着华贵,相貌超凡的男人。
“你是谁?难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抚琴的女人问。
“知不知道,又有何妨?”武敏之一脸傲气。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是义阳公主,她是我妹妹宣城公主。”语气温柔,但却桀骜。
尽管幽禁掖廷,两个女人还是骄傲自己的皇家血统。
武敏之不屑地一笑。他的笑足以迷倒世上一切情窦初开的少女。
武敏之轻轻地掩上了门。他走近了两个女人,他的拥抱,他的强吻,让两个女人无力抗拒。
武敏之让自视高贵的女人变得下贱。
“公子,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两个女人迫切地想记住这个带给他们生命唯一一次快乐的男人的名字。
“贺兰敏之。”这是这个男人真正的名字。
“贺兰敏之,贺兰敏之,……”两个女人重复的念着。
“贺兰公子,您还会在来吗?”
“看命运的安排吧。”
尽管两位公主不受待见,但他贺兰敏之总算睡过了李治的两个女儿。母亲,妹妹,我贺兰敏之也算不亏。
——
出了掖廷。武敏之得知母亲已去,怆然泪下。
☆、六
寒风吹着白色的帘子,摇着白色的灯笼。灵堂上的蜡烛火焰摇摇摆摆,但还是坚强地燃烧着。
武敏之跪在韩国夫人的灵柩前,双眼红肿。面前的火盆里跳跃着火焰。武敏之将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地丢进火盆里,纸钱在火中烧成了灰烬。
人死如灯灭。他还是固执地跪在那里。
李弘走进灵堂,对着韩国夫人的灵柩磕了四个响头。
“姨妈,敏之以后就交给我。您安心去吧。”声音很轻,只有李弘自己的心能听见。
李弘起身,走到武敏之的身边。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立着。
武敏之突然一把抱住了李弘的双腿。
李弘一惊,怔怔地站着。
“我的父亲在我七岁的时候死了,现在我母亲也走了。我终究还是成为了孤儿。”
武敏之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喷发,眼泪从止不住地落下。
“你还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