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歌。”傅司琴唤道。
萧逸抬起头。
傅司琴看到一双通红的眸子,那眸子里印着他现在貌似虚弱的脸。摸上他的头,笑了笑,“去吧。”去救你的亲人。
一颗泪沿着脸颊滚落,萧逸站起身来,“走!”
萧逸带着大军直冲皇宫,沿路敢阻拦的叛军都被杀光殆尽。皇宫已经近在咫尺,他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几乎是孤军作战。
宫门下,飞身而起,将城门守军杀光殆尽,打开了紧闭的宫门,便再不管其他,一门心思地朝着大殿冲去。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披着一身血色的盔甲,萧逸终于到了大殿门口。颤抖着手轻轻推开门,他看到的会不会是父亲、二哥的尸首?
“吱呀”一声,门轻轻打开,门内的人纷纷动了几步,将萧瑜萧裕父子挡在身后,静静等待着大门彻底打开的那一刻。
“轰!”门彻底打开,一个身影背光屹立在门口。
不是乱贼?诸位大臣一愣。
萧逸没有在殿中看到父亲二哥的身影,难道……父亲和二哥都死了?他还是来迟了?眼泪倾泄而出,混着脸上的血水一起流下来。
“逸儿?”
群臣散去,将萧裕让了出来。
萧逸笑了,只是那个笑容混着满脸血泪都在一张脸上,有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逸儿。”萧裕叹息一声,拿出手帕为他擦脸,一点一点。
“二哥呢?”萧逸抓住父亲的手不让他动,眼神固执地问道。
萧裕将手帕塞进他的手里没说话,转身背对着他,长袖下的手朝着一个方向不着痕迹地指了指。
萧逸看过去,角落里一个背影背对着他。
“二哥。”萧逸笑着走过去。走进了才看见二哥的怀里还有个人,二哥夫!二哥夫的手上还握着剑,剑上染血,不远处是俞行越的尸首。
“二哥……”萧逸犹豫地叫道,看了看父亲,依旧是背对着他们。
“二哥。”萧逸走到萧瑜身前,蹲下。他看到了一张面如死灰的脸,一双麻木空洞的眼。心里酸酸涩涩的,这真的是他温润如玉的二哥吗?
“二哥,这是二哥夫给我的。”萧逸将怀里的令牌掏了出来,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扬”字,“他让我去找扬国公搬救兵。”
萧瑜空洞的双眼恢复了焦距,他僵硬地接过令牌,“他从没告诉过我。”
“我不知道他的家世。”
“他只告诉我他有个很爱他的父亲,他对不起他的父亲,但他不后悔。”
“他说他父亲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让我带着他私奔。”
“他原来是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后来却从没放松过练武,他说他要保护我。”
“他说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我。”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
萧瑜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彻底崩溃,泪水止不住地流,紧紧抱着雁君。嘴却还在说着,只是发不出声音,连哀嚎也只是无声的,无声的哀嚎。
双手青筋凸起,血管暴起,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开来。浑身不停地颤抖,将雁君越抱越紧,仿佛想要揉尽自己骨血里。不停地轻吻着他,似乎想要将他唤醒。“雁君。”“雁君。”无声的呢喃,让旁观者都忍不住心疼。
萧逸再一次落下泪来,二哥……
叛乱很快就平息了。不是因为沈训的援军提前到了,而是扬国公率军来援。
周皱大踏步走进大殿,走到萧瑜身边,看着被萧瑜紧紧抱在怀中的雁君,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才睁开眼,颤抖着说,“把怀君还我。”
萧瑜麻木地抬起头。
“把怀君还我!”周皱含泪看着他怀中的人,怒喝。这是,他的儿子啊!他快十年没见的儿子!
萧瑜充耳不闻,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我答应怀君,让他嫁给你,是因为他不喜战场,我,我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过上安生的生活,你……”周邹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将怀君还给我,活着我见不到他,死了我要带他走。”
萧瑜侧头亲了一口雁君的脸,“他不会愿意和你走的。”
“你这是亵渎死者!”周邹看着他的动作勃然大怒,抬手就要将这个混账痛打一番。
“扬国公。”萧裕挡在萧瑜的身前,萧逸抓住了他的手。
“你们……”周邹眯起眼,“这殿外都是我的人。”你们想要做什么,可要掂量着点!
“这殿外也有我的人。”萧逸和周邹争锋相对,毫不示弱。
“好,好啊!”周邹挥挥袖子,转身就走。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他的怀君带回去!
“岳父。”萧瑜整理好雁君的衣服,让他舒服地躺在地上。我马上就好。萧瑜看了一眼雁君,起身,看向周邹。
“他不会愿意和您走的,他最重要的人是我。”萧瑜原本麻木空洞的眼如今重新恢复平静,“他想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
“可他如今已经死了,他不能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夫人。”周邹看着他,
“但老夫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我会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萧瑜笑了,“我这一生只有他一个夫人,也只和一个人成过亲。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