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二笑道。“阁主好手段,竟在那么多人手下愣是夺了孟家后人,手段简直更胜从前。”
“你消息倒是灵通。”慕忆眼帘微窄。“不过你虽消息灵通,不知道的事情还是有的。”
“比如,刚刚十八来过。”
慕二瞬间沉默,脸色阴沉了几分。
果然,孟家被灭,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只是此刻他已顾不上孟思源,只求他够幸运,能安然躲过搜查,也够聪明,在自己身遭不测之后懂得前去找追魂阁。只要有了碧水在手,追魂阁中不会有人为难与他。
屋内只有他和慕二两人,其余人皆侯在门外,极其安静。慕忆能感觉到,在慕二话音落下的瞬间,自己身后靠着的床板传来的呼吸声不可抑止地重了几分。
武林中人躲避暗器都是靠听声辩位而来,可见耳力对诸人的重要性,简直堪比第二条命。一丝一毫的微小声音,甚至是呼吸声,都是能被瞬间察觉的。
他忙干咳了几声,将这声音掩过去。
“阁主的伤还未好?”
“也是,这般重的伤,能逃过追杀已是奇迹。”慕二笑容不减,“看着阁主带伤逃走的时候,属下真是担心,阁主就这般轻易地死了。不过,阁主总是未让属下失望。”
慕忆无言,他几乎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压制住在体内暴走的真气。这种时刻,任何一个意外,都有可能让其真气走岔,逆行毁损经脉。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阁主?”慕二像是发现了什么,向前走了几步。慕忆未曾阻挡。
“——阁主的呼吸,怎么这般重?”说到最后,已是有了几分肯定。
到了慕忆和慕二这般等级之人,呼吸声早就被压制到几乎微不可闻,更不用说两人经常埋伏暗杀,更是注意隐匿,断不可能有这般沉重的呼吸声。
除非伤重或者……
慕忆刚刚从那些人手中抢过孟家后人,断不可能伤重至此,唯一的可能就是……可是这明明不是发作的日子。
慕二看着慕忆的脸,想从上面找出几分异样。果然一眼过去,他隐没在袖中的手作了全身的支撑,甚至隐隐发颤。
心中的肯定又多了几分。
“你以为呢?”慕忆眼中乍然迸射~出凌厉的光芒,薄唇抿得几乎只剩一条线。
正是他发怒之前的征兆。
“勾结外敌,背主叛阁,以下犯上,杀害同僚丝毫不手软!慕某倒是未曾想过,七年下来竟养了尊驾这等人才!”话毕,愣生生将慕二逼退了两步。
慕忆平日都是淡淡的,对于阁内众人,即便有了大失误,也甚少斥责,只是丢给刑堂按例处置,至于发怒更是几乎未有。然而不怒则已,一怒便是雷霆之怒。慕忆积威已久,即便慕二现时怀疑其并无还手之力,仍是被余威震摄。暗自揣测,自己是否猜错了。
万一真猜错了,贸然上前,便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阁主难道不好奇,为何我会背叛你?”慕二暗自恼怒于自己无法抑制的恐惧,勉强问道。
“不必解释,背叛便是背叛,任何理由都不会被原谅。”慕忆一边冷声答道,一边在心中飞速思索退身之计。
这个人,连共事多年的慕三都能毫不手软的杀害,在对自己暗算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以属下相称,足见其冷血狠毒,且阴狠深沉。此次,他恐怕凶多吉少。
“哦?”慕二意外地挑了挑眉。
若是慕忆一言不发,出手便是杀手,一心要他偿命。倒是符合其性格。只是现在不但端坐远处,反而对他的话不搭不理,却是一反常态了。慕二疑心再起。
他是跟随慕忆最久的人,也是最了解慕忆的人。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背叛起来,也是最可怕。若是别人,在此处可能会为慕忆气势所慑,慕二却是能从这些不显眼的蛛丝马迹中,推测出最接近的真~相。
不过谨慎起见,他不愿自己动手,只唤来属下,让他动手。
这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瞧着眼生,并非追魂阁之人,应是赵承华分派予他。听闻慕二的号令,虽不愿遵从,在其严令下,还是举剑朝慕忆砍去,剑尖直指慕忆心窝。
砍慕忆,这不是送死么?平常有好事轮不到他们,碰上送死的事情从来不用自己的亲信,这样卑鄙的人,怎会同少主一齐?那人心中腹诽道。
然而,想象中的反击并未出现,那人只闻“叮”一声,似乎有一根牛毛细针同自己的剑身碰撞使其一偏,力道稍减,剑尖直接没入慕忆的右肩。
慕忆倒抽了口气,右手还保持着投出细雨的动作,鲜血已顺着右肩一路淌到了掌心。
“咦?”那人也是极其意外。这样的结果,他自己都惊呆了。下意识地收回剑,带出了一蓬血珠。
“赵飞光,做得好,先退下吧。”慕二满意地按住他的肩膀。赞许的口气让他受宠若惊,连忙退到后边。
他就这么简单的……把追魂阁阁主刺伤了!赵飞光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月前几乎掀翻了赵家,又将江湖搅合的一团乱的那个贼首吗?
“原来如此啊……”慕二摊手,脸上已经一丝忌惮不带,全然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慕忆无声地喘息,按住伤处尽量避免血液流失。经此一岔,体内的真力失去了压制,半数逆流,在经脉中如滚滚江河倒行俯冲,所过处引发阵阵剧痛。更不用说五脏六腑都像被一根棍子搅合在一起,他只觉眼前漆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