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从纠结到惊讶,从惊讶到敬佩,从敬佩到不耐烦的过程。
半个小时。
梁上君在黑屋里跟卢薇缠斗了半个小时了,其间他们只听到一声“滚开”,就再没有声音传出来。这声“滚开”还是梁上君喊的,于是他们每个人的心里浮现出了不同的画面,相同点是都很有激情。
这回连纪策都不淡定了,他没有想到卢薇会跟梁上君磨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在他看来,梁上君的弱点很多,按理说卢薇不至于拖这么久啊。难道……
他的难道还没有想完,身后的门开了,梁上君从里面走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他,只见他的脸色青白,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手臂上还莫名地有些血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惫。事实上此刻梁上君真的快要虚脱,跟这个女人过招半小时,比他武装越野一整天还要耗神。
纪策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只示意吴大紧跟着进去。
这一天训练完,特训班的学员们全都身心俱疲,安分地吃了晚饭,就早早回去休息了,心中祈祷一觉睡过,能忘记这堂噩梦般的刑讯课。
不过这一天对纪策和卢薇来说还没有结束,两人在办公室里对坐着,纪策给她泡了杯茶,然后等着她开口。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哪怕一直沉默,也绝对不要跟卢薇抢话头。
果然是卢薇先开口:“这个特训班里的人,都是人才,也都是傻瓜。如果他们的上级知道他们要被派去那种战场,肯定割肉一样疼,可他们自己却没有什么觉悟。”
纪策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我在想,团长要是知道我们不是进修学习而是去做祭品,大概会直接跑过来枪毙我王叔叔。”
“呵,王斌才不会怕他,这家伙是只老狐狸,欺上瞒下他最拿手,就算哪天东窗事发了,他也有办法糊弄过去。”
“……是啊,他总有办法糊弄过去。”
纪策想到了什么,没接着说下去。想抽根烟,还是放弃了。
卢薇注意到他的动作,说:“想抽就抽。”
纪策摇摇头,他想起来今天已经抽过一根了,在梁上君出了黑屋之后。
脑中不知怎么的想起当初梁上君跟他共抢一根烟时,那种痞气和眯着眼享受的模样,比烟瘾更让他燎心。于是赶紧转开话题:“说吧,他们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乐子?”
想到那些精彩的场面,卢薇很是心满意足:“我也是为他们好,年轻人嘛,容易莽撞冲动,被人抓住痛脚就总想着反击。我只不过是把他们不敢面对的事情挖出来,再打垮了重铸。
“弱点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而且不是想丢弃就能丢弃的,与其让它成为一个潜藏的定时炸弹,还不如让它光明正大地暴露出来,干脆疼个痛快。疼得狠了,磨得久了,自然会长出一层茧,也就没那么容易再被伤害,或者被敌人利用。
“要是他们这点小意思都承受不了,不如别蹚这趟浑水,趁早回原部队做和平世界的模范军人,没事打个演习搞个会演,一条康庄大道走到底。”
听到卢薇这么说,纪策点头嗯了一声:“你这样子跟我家那口子倒是挺像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家那口子?”卢薇冷哼,“你家那口子问题最严重,他被逊奈俘虏的那段时间承受的压力太大,又受到药物胁迫,精神上曾经徘徊在崩溃边缘,他能自我恢复到现在这样也算不容易了。”
她瞟了眼纪策,没有错过他眼里的隐忧。她接着说:“如果我没猜错,他的后遗症应该不止心理阴影,身体上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他跟我耗到后来,状态明显不对劲。”
纪策知道瞒不了她,把梁上君的情况跟她详细说了,卢薇沉吟半晌,道:“我的建议是让他退出这次任务。”
“不行。”纪策斩钉截铁。
“……”卢薇看着他,“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同意。如果你能让他走,你早就这么做了。”
“对,他不能走。”纪策只说决定,不说原因。
叹了口气,卢薇说:“我知道你不会意气用事,关于他的去留也一定不是草率决定的,我的建议仅仅是建议,听不听随你。”
说着她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转而笑起来:“我今天跟你家那口子说,我是你青梅竹马初恋情人,要跟他抢你。”
纪策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安稳地喝下去,放下茶杯,然后贱贱地顺着她的话问:“他什么反应?”
“你觉得他会怎么反应?”
“我不知道。”
卢薇憋不住了,忍笑道:“咳,他说:纪策这货身边有女人不奇怪,他有几个青梅几个竹马我也管不到,不过,能站在他身边活到最后一秒的,一定不是你,或者其他什么人。”
“我就佯怒问他,你看不起我?他居然回我:当然不是,我根本就没把你放眼里,我只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纪策,你知道么,那是你眼神和你的腔调,他端了个十成十。”
卢薇下了结论:“纪策,这男人的确合你口味,够劲道。”
纪策想象到那个画面,脸上再也绷不住,大声笑出来,笑声里满是骄傲和温柔。
事实上卢薇这一天的刑讯下来,唯一失算的就是那一刻。那一刻她笑场了,之前拿的架子摆的醋坛全部前功尽弃,她毫无形象地抱着肚子笑蹲了下来,甚至迸出了眼泪。
并不是梁上君的话有多幽默。
有句